早晨的薄雾
在狭窄的青石板路上
涂上了一层湿润的印记
青石板路两旁的墙壁上
排列着满满的信笔涂鸦
天马行空
斑驳陆离

父亲穿着胶鞋
扛着锄头和铁锹
迎着日出的亮光
日复一日的
行走在悄无声息的村庄里
偶尔的一声犬吠
可能是父亲一天之中
听到的唯一回响

村口的那棵老槐树
依然还坚守着自己的领地
每次父亲傍晚归来
都会选择坐下歇脚
残缺不全的树皮
老态龙钟的姿态
暴露着老槐树不愿承认的年龄
每次面对父亲责罚
我都会爬上老槐树东躲西藏
自由穿梭
宛如一只脱离掌控的猢狲

等到父亲脸上雨过天晴之后
祖母都会拄着拐杖蹒跚而来
看见我在树上安然无恙
两只深凹下去的眼睛
瞬间饱满的笑起来
伸出一双褶皱开裂的手
牵着我回到父亲面前
不厌其烦的替我轻描淡写

等到而立之年的我
再次回到村庄时
老槐树已经变成了一个圆柱体
或许已经成了一件工艺品
或许已经成了一团灰烬
或许已经成了一种让人无法抽身离开的惦念
惦念它的人就是父亲
因为父亲每天还会从此路过
因为父亲还想坐在树下歇脚
因为父亲也想变成老槐树
在一个我最想停下来的地方
在一个最像家的地方
在一个倾盆大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