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月返乡，流云一片一片扯开了暮色
在少人迹的机耕路旁，在有了年纪的苦楝树下，在睽违了此地多年以后
还幸而能得见：
低矮的菜畦，含住水塘用红砖垒就的平房
青白色夜雾汩汩灌满的庭院
从窗子里泼洒出来的一爿昏黄
在村子路口喊我乳名的人
被疼痛摁在竹席上的人
……
机耕路被荒草侵袭
院落的墙瓦早已倾颓
沿途景致如幻电泡影
从前的每一幅，被回忆从云端里一把一把地薅落
……
我早已中年了，依然仓皇，周身据满尘霜
在今日，如，你们问起我的近况，多数，还是要隐瞒自己的不堪
只回道：被春风埋了这么多年，你们，还算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