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从被《山海经》内卷
　　仿佛一直行走在路上：
　　堂庭山的白猿，
　　生活得无忧无虑
　　一辈辈繁衍
　　
　　偶尔它们还演唱高级山歌
　　肯定不愁吃穿
　　
　　听说那里棪木林立，红色的
　　果实像苹果，又说是海棠
　　无论如何不打农药
　　产品都是绿色
　　
　　听说黄金很多，但不入它们的
　　法眼
　　明明水玉漫野，也无人拾捡
　　
　　2
　　通过猿翼山，我吓得腿肚子
　　打颤：怪兽们青面獠牙
　　比起笑里藏刀的现代人
　　它们显得真诚，连潭水里的鱼
　　都会扮鬼脸，逗你开心
　　
　　蝮蛇高昂的头颅镶嵌
　　绿色的宝石，它们会在
　　夜里发出光芒胜过你家
　　爱迪生的灯盏
　　
　　3

　　杻阳山的三百七十里路
　　所遇不假，赤金白金，
　　迟早让你眼花缭乱
　　
　　你见到的怪兽，正侧着
　　白色脑袋，任红尾击打
　　自身老虎的斑纹
　　最让你不解：它能像人
　　一样，唱出动人的民歌
　　
　　据说佩戴鹿蜀的皮毛
　　会让子孙后代发达
　　谁和我一样曾经在梦里
　　把头想破了也没戴上
　　
　　4

　　柢山的水流、水洼只适合
　　牛样的鱼，拖着长长地蛇尾
　　扇动双翼，哞哞鸣叫：
　　这家伙冬伏夏出，吃它一口
　　据说远离毒疮
　　
　　亶爰山，我来了，虽然走得
　　好苦。
　　
　　黑色斑纹的山猫，你看着我
　　纠正说你叫“类”，头发乌黑
　　从不用洗发水

　　雌雄合体，再带香囊。你
　　让我嫉妒。
　　——但善心的你提醒：
　　“来吧，吃上一口我的肉肉
　　保证祛除你心里的旧病！”
　　
　　5

　　基山不语，只顾在南坡产出玉石
　　气得北坡的怪树，扭曲了身体
　　
　　那九尾四耳眼长背上，像羊的
　　猼——
　　我需要借你的皮披着：这样
　　世上就再也没什么可以让我
　　害怕：包括瘟疫，战争，饥饿
　　厄尔尼诺现象，核污海飘
　　
　　你这三头三翼，六眼六脚的
　　又鸟：
　　想到失眠碾转，你夸口说
　　吃一块你的肉，就是药
　　
　　6

　　青丘山。入药的兽，辟邪的鸟
　　英水南流，悄悄潜入。
　　
　　我用北坡的颜矿涂写：
　　婴儿啼哭的九尾兽，像狐
　　鸣叫是吵架的“灌灌”似鸠
　　我聆听着人鱼鸳鸯的啼叫
　　
　　7

　　箕尾山很不服气。
　　它抖动身躯从身上滚下
　　沙子，山石
　　
　　叫“汸”的水流，同自己的名字
       一起，自山间淙淙直扑渝水
       怀里：任白色的玉石
　　遍布眼睛
　　
　　穿过南山，夜已合眼
　　怪兽们提议：洗洗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