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面

那次见到鼠——生肖之鼠，
人们正陷于沉睡状态，有些地方传出鼾声
有些地方一片沉寂；··· ···大摇大摆，然后站定，
在我面前，鼠推了推鼻梁上的
金丝镜架。

我们很早就结了缘，但从未谋面。
鼠这东西耳朵尖上支着取巧，眼睛里透射出狐疑，尾巴
——哎呀！蛇一样滑不溜秋。
再看那胡须，乃至整个身材，一塌糊涂！
一塌糊涂，我的父母
他们不负责任
他们忽略了我的喜好
他们给我佩戴上终生的标识。

——觉得是一种耻辱！
又偏偏只早了半个时辰··· ···不到下一个年轮。

··· ···鼠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镜架，
随后深鞠一躬，开始了他深情的哭诉：
我的同类生活在全球各地，可只有我是那样不幸、孤苦，
被贴上人的标签，那些——
那些富有心智的人！但我并不怨恨··· ···世事不定，
从此我失去一切，我的洞穴、
我的街道丛林，
同时也失去异性，婚配的资格，失去意义，
不能长生，也不能
··· ···长死。——你懂吗？

而我当时正处于热恋之中。

鼠之为鼠，是鼠的事；我之为鼠，是个人的大忌！
——不！我不想再看到你。

二  婚事

婚期已经临近，虽说有些期待
鼠却未再现身··· ···我不清楚我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心境；
——鼠哪里将我吸引？
他有一副金丝眼镜，
还是我们都是受害者？——曾经？
鼠说，我会再来，
我怎么忍心··· ···

感觉被抛弃了。

日子倒是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有时我竟以自己曾经为鼠这一难堪的事实拿来炫耀——
我是鼠，你不知道吗？
我很聪明的；
你有见过一只懒死的鼠吗？
据说，鼠很团结，如果不是意外，
很难说，说不定··· ···
说什么呢？

于是。

送了一只金鼠给——
用鼠毛编了一个精致的花篮给——
订了一群比金鼠要小许多的银鼠给——
还花高价专门请裁缝做了一件合体的鼠衣——
惟妙惟肖··· ···直至，婚事
被紧急叫停。
愤怒！震惊！
父母也让我去做精神鉴定。

我没有拒绝。

不慌不忙。（鼠的应有风度么？）

三  尾声

再也没有见到那只鼠。

唯一的收获，
如今我又开始恋爱了；一个同样喜欢鼠又属鼠的家伙
（即便是谎言）。

——谁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