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养过两只白鹅
一雄一雌，它们从小就是一对
我回家时它们总昂着头朝天叫
习惯大踏步行走着向我敬礼

它们发现陌生人来到门前
边叫唤边伸长着脖子
低着头用鹅嘴巴平着往前戳
那姿势像一台红着眼的拱土机

有时候，它们迎着北风歪着头
叫着只有它们彼此懂得的鹅语
然后摇晃着身子在逆风中快跑
就像两架引擎快速旋转的战斗机

它们非常平稳地飞到半空
嘎嘎的声音摇晃着整个村庄
滑翔着落到北边村前的水塘里
然后彼此欢喜地表演着水中芭蕾

它们每次嬉戏够了以后
总是从水塘里慢慢崴出来
左摇右晃地被风推着归来
像两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后来，有一年腊月我不在家
听说它俩依旧逆风而起
从北边村庄的高空掠过
向着我怎么也没找到的远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