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多年不能说话
闭上眼睛
你看见了我
我已经耳聋了
当听到你的呼唤
还是扔掉拐杖
跑去看你

山路很颠簸
河水在阻隔
我奔走在海平面二十厘米的高度
身子不晃动
是谁让我们擦肩而过
你嫁给了小时候打过你的他

护工说你总是拿着我的号码
唇型像极了我的名字
你喜欢坐在太阳下看自己的影子
那会显得有曾经认识的人在你身边

是因为误解
还是因为不解释
你说:既然这样，我们不能处了
我说:好的
莫不做声的第七日下午
我终于看到他去你家田里锄草
你没有拒绝
你看了我一眼
我猛退一步转身

你在这里待了二十三年
之前的二十二年
我总是过来和你打牌 说话
他们笑你
八十年前旧相识
八十年后不识相
声音越来越少 又越来越多
你不好意思
你不说话
你羞愧
你逃

路上有朵花
被前几天的水冲刷出躺在地上
和你长得很像
我跑很远又折回来

我来了
带了朵花
被太多雨水浸泡
被太多风霜侵蚀
这次终于把它带来
就让它开在你身边——那个我该睡下的地方
抬高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