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二表哥从新疆返汉后 历经改革开放他书写了别样的人生画卷‘
故乡是眷恋的渴望
故乡是血脉的牵伴
故乡是展翅的飞翔
故乡是梦想的召唤
人 无论何等模样 风流倜傥
人模狗样 不可一世 腰缠万贯 功名显赫 在水一方
穷困潦倒 积重难返 焦头烂额 狗延残喘 对故乡都是
同一摸样一一思念故乡泪连连 盼之故乡眼欲穿 烟烣
飞灭登仙后 魂归荒冢把心安 这可是演绎几百万亿年的老黄厉了 但故乡
在现代文明的裹挟下
其躯体早已坍塌一一坟迁了树拨了 家搬了
内心的故乡亦逐渐消失
人类竟然如此古老 如此近化 疯狂而执着的脑壳经过历史的熏陶与孵化 奇迹再现五G秒速一一睿智与割达
思维却依旧是定向爆破
诠释难以置信的颠峰之作
瓦斯爆炸 一夜烣尽
再无黄发蓝眼碧
再无低头谦卑窑
小桥流水难寻觅
四合院之亦匿藏
故乡他乡亦难分一一大同世界一个样 都是一对双
故乡亦消融 他乡竟嚣狂
反之也亦然 沙丘戈壁延绵无尽 山川河流海浪翻
古老渐消融 火柴盒楼霓虹烁 群星之璀璨
沒有温良恭俭让 更无恒久悠远雅 临淄听 韶乐
竟忘肉之香 今日仿佛痴人说梦 天方夜谭
尴尬之神色 五G秒器官
借助荷尔蒙 神助天赐良缘
故梦幻之人散发着执着与微妙的激情 以至于黑夜与星辰
鸟儿难消尽 情歌不呜禁
地上管弦笙箫 天上歌舞飘逸
天上地上携牵手 绘织梦幻图
如此世景图 岂有雅兴品韶乐 生死相依筑情巢
手机之爱人 争分夺秒 岂敢挥霍 瞟她一眼之秋波
一体两面难言尽 生存繁花锦 形而上形而下 天下儿女自寻觅……
天地托起异乡儿女之梦 梦与现实 现实与梦 理性与感性 混盹与清明 残酷与浪漫 贪婪与知足 …~
在梦幻中挣扎 在梦幻中徘徊 以理想以青春以生命以汗水筑梦 为梦为生计奔向远方 可那些回到故乡的人们
依旧生活在城市的边缘
栖息寒窑 粗茶淡饭
劳碌奔波 艰苦渡日
他们的故乡是什么呢
而他乡对这些漂泊的游子而言 又意味着什么呢
一九六四年的一个春夏之交
十五岁的华子哥穿着比他身子大几号的军衣军衣
斜挎军色包 胸戴大红花
他站在高高的月台上
一双稚嫩之手在空中挥舞
向送行的亲人致谢
华子哥是我的二表哥一一
姨妈的二儿子 因乳名叫
华子 固称之为 华子哥
他站在高高的月台
我才真切的目睹其峥嵘
他之神韵是俄罗斯与新疆人之复合体 一一好着 英俊 欧化 气质忧郁 一脸清涩
让我好感顿生 忧郁的气质
在文学作品中多有描述
且带浓浓的丰饶的褒扬极致的感情色彩 清涩亦原生态
来白夲源 清涩难掩少年一一
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而忧虑则与生俱来 但凡与生俱来
不可颠覆 难以脱胎换骨
忧虑是他对人生际遇的留白
以至于他赐予的微笑也是含蓄的 忧虑的 他致意的双手
仿佛在临摹凄美的诗 如泣如诉 他乡一别何日返
尽未知 华子哥是在 我们也有两只手 不在城里吃闲饭席卷而来的滾滾洪流中飞向远方的
火车以无法克制的怒火带着歇斯底里的 哐当喔当 轰鸣声 毫不留情地将毕子哥送往
那遥远而神秘的新疆 有一极为动听之名 至今依稀记得
大约是军垦场 建设兵团
火车消逝在无尽的远方
从此一别 他乡之人
倘若相会 该有多难
悲心心来 无限惆怅
火车这个庞然大物 在我的童年 因亲人的离散而蒙上阴影 它非一个好东西一一
它是一个彻头彻尾 货正价实 无法容忍的害物
它带给我的不遐想是难言的悲凉 揪心的疼痛
沁入骨髓的伤痕
我恨它跟得牙痒 留在我童年的记忆中 竟是惨烈 不幸
更像是一种灾难
人间的离别 无论以计么样的形式离别一一短暂的 永恒的
可回眸的 一去不复返的
也都是心理上的一种强震
火车威风凛凛 歇斯底里
咆哮如雷 声嘶力竭 虎口吐烟 给人带来的锅与福 喜与悲都是无法预测 不可抗力 无法阻挡的
它这个巨大的载体 尽管存在多种变数一一金榜题名
高光耀祖 功名显赫 苍穹俯瞰 美若天仙 全球仰视 满
载而归 重逢相聚 但吾依旧是麻木的 厌恶的 只因残酷所致 儿时 大表哥带我在家后街的铁路旁挖野菜
它的轰鸣 败坏了我的雅兴
似至于对那些妩媚娇俏 婀娜多姿 玲珑剔透的木新菜
风情万种的紫红根 翠相搀
叶相牵 矜持华丽的马齿苋
也索然无味 不管不顾 负气而归 有一天 忽见一少女 美若天仙 穿戴出格
她之躯完好无损 不知是谁
将她斩断的一分为二之身复原 血染全身 死相奇迹般的好看 动人心弦 附魂相托
宛苦秦可卿对王熙凤的托梦
观者说 这是后街某某某名目望族之重孙 因失恋 故卧轨自杀 有人云 他们一对
男才女貌 但女孩家人不同意 那小子穷……
火车将人们送往远方 是福是祸多有不测 他们的人生际遇永远漂泊在 不可预期的迷茫中 后来 我知道一一
安娜 卡列尼娜也是以卧轨的极端结束生命 只因与意中人相会 人们以如此极端的方式 消融一切无奈无望的绝决之梦 可见 火车对人类的不幸 提供了终止生命的条件 它的罪孽 是一种
主观犯罪 故意的
它的存在 让人实现了天堂之梦 而飞机一旦失控是全军毁灭 景象依旧惨烈 却多因不可抗力 同一灾难 且
都是悲 但往往个体的不幸较之于群体 更是撕心裂肺
彻骨之痛 故对三十三岁离世的姚贝娜 对周大新二十九岁英烈早逝的儿子
至今如同尖刀捅心 痛至骨髓 它们依旧是被另一型号的庞然大物所吞噬
与哥一别 刻苦铭心
从他挥手致意的一刻 约十五 六年的光景 再无相会
他在遥远的新疆 结婚 生子
患病 负重 透支
自踏入那块土地
姨妈千里迢迢给他寄物品 白面 糯米 桂圆肉 那个贫穷而充满理想的年代 这些物品 该是多么的甘难 难觅
可天下之母亲 水往下流
涛声依旧 不顾一切 书写
辉煌 再显奇迹
华子哥除药品外 和他母亲一样 舍不得吃 留儿女解馋 军垦农场创建初期
异常艰难 寒冷 饥饿 粗粮
苦活 透支着他的健康 以至于病情恶化 积重难返
苍天眷顾 政策感召
他一家五口 正式落户武汉
火车再次将他送往童年的
故乡 故乡对他而言 真可谓
悲喜交加 喜忧参半 愁上加愁 此时的故乡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
他以为人父 二儿一女
一家五口吃穿用度需垒窝
山大的压力横挡其面
一是垒窝 二是赚钱
聊补无米之炊 填充五人肚
垒窝更是不易 需要银两
否则 只能望空兴叹 他到底是吃过苦的人 在其妹夫的帮助下 以火箭之速盖起了一间
雀屋 巴掌一点 但能栖息
接下来 便是谋生 彼岸
国家正式拉开改革开放之序幕 允许多种业态并存
老实巴交的华子哥依旧清醒
天下不会掉馅饼
要吃馒头自己争 他与其父一样 依旧是金口难开之人
更不会向政府伸手
他别出心裁 深思熟虑 选择了一个 人人都不眼红 不看好 不夺饭碗的职业一一
修鞋 位卑言轻 可生存难能赤脚呢 这个最经典的意义 在于他的不显赫
默默无闻 毫无张扬
人终究要收敛 也不能太有才
太光鲜 太华丽
这是梁再冰答记者问的一句联想 林徽因去世那么年青
又是尘世绝美的女神
是多么的悲绝 可她意然言 想到爹爹(其父’)日后的折磨 不幸 妈妈的早逝 是他的幸运 如果她活着 当今又会是什么样儿(大意)
华子哥老实 却有思维
先知先觉 寻觅宁静祥和
他仍以火箭之速 说干就干
买来机器 整好框台 配齐工具 在硚口百货大楼门前摆个摊位 一干便是四十年
从不朝思暮想 我见证
无数场景 其景相关片断
至今 让我震撼无比
触景生情
修鞋让他与人相逢 与各种命运的人相依相拥 他几证了韶华易逝 窥探了岁月的无情 洞悉了 生活的不易 生存将人折腾得面目全非
瞥见热恋中男女的豪放 大胆
浪漫 亢奋的激情 燃烧的火焰 忘我疯狂而深情执着不顾一切目空无人的融为一体
亲吻搂腰摸屁股 这些在遥远的彼岸 是连手都不敢触摸的 朦胧的肢体语开导着
信号着少见多怪的人们
喇叭裤 比基尼 交谊舞
不造孽 不犯罪
但他不可能浪漫 生活是切切实实的现实 每日过斩
他在见证璀璨夺目 五彩缤纷
的奇异之景时 更多的是见证了人生际遇的辛酸 沧茫与苦难 他对每双要修之鞋
倾其心血 精心布局
打磨 修理 剪裁 擦拭
润表 补色
一双破旧不堪之鞋 便复原如初 在修鞋的同时 也在
修复着人们的心灵
默默无闻 如此崇高
又怎能小瞧
一天 我路过华子哥的摊位
蓦地 被一景迷住 她婀娜多姿 曼妙可人 瀑布般的长发 浓密而飘逸 一袭至脚踝
的长裙 应是旗袍的改良
一双白色的春秋高跟 尽显其窈窕淑女 全身散发着迷人的韵致 螓首蛾眉 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 一双很有
特质的脚 在鞋里独树一帜
超凡脱俗 穿帮的春秋鞋因徜徉 非闭关自守 让我
偷窥 好奇 便有机可乘
看个够 观不醒
不厌其烦 一遍一遍
我惊奇的发现 她之脚与人
不共戴天 她的大脚趾与其相邻的二脚趾 如刀切般的一样长 酷似灰趾甲的趾甲盖厚得布满老茧 朝外翻卷
盖面 盖边伤痕累累 布满沧桑 我当即断定 她是一个舞者一一 一个皇冠中的皇冠 一一芭蕾舞者 世界上最残酷的艺术 挑剔致极 艺至颠峰 两趾并齐 以支撑全身的力度 而布满老茧 是长期练功所致
茅惠芳 石钟琴 谭元元
都亦如此
她年龄三十左右 优雅的神韵 使得她有少女般的芬芳 她优雅的递过鞋 师傅 这
鞋能修吗 良久 又道
这款式 我很喜欢 舍不得
扔 华子哥 心领神会
读懂其意 瞬即答曰
沒事 能修 他拿起鞋
仔细观察 病灶 发现祸根是源于主人习惯所致一一外八字 走路 以至于鞋底无限向两极延伸 左右两边 高低悬乎 他料事如神 心细如麻
刀起艺落 一挥而就
用特殊的工艺定位 加固 裁剪 力求鞋底在一标准的水平
线上 他边干活边搭讪
你是一个舞者吧 可能还是一个芭蕾舞编导 不露面 只育人 对不
她露出洁白的糯米牙 惊蛰道
您怎么知道的
我在新疆工作多年 见过乌鲁木齐 观看过艺术家的表演
舞者天然的优雅是与身俱来的 一见便知 你比他们更优秀 透着厚重非凡的艺术气息 我很早随父母移民美国 我父亲是银行家 妈妈
是大学教授 生活优渥 锦衣玉食 但这并非我求
他们不希望秋从艺 可我天生一料 遭塌资源怪可惜
况且还是天然的
就这样 他的作品在 访谈中
完成 她接过鞋 迫不及待的穿上 优雅的抬起左臂 再将右臂 缓缓抬起 饶行
向空中抛一弧度 最后
可掌贴胸 屈膝九十度 用特有的舞蹈语汇致谢
递过三百元 说 师傅 这一百元是工费 二百元是我的 酬金一一小费
华子哥诚恳道 心意已领
我只收二十元 二十元 改革之初之风景 相当可观的
(二级工一月也只三十多元) 寡言的华子哥让舞者满意去了
四路电车站终点进站了 车稳稳停住 她提着两个塑料袋缓缓走来 眉宇忧戚 凄美
这是一个深秋的早晨
天下着雨 他在修鞋机的上方 撑一把雨伞 依旧出摊
近景 方识峥嵘
她戴上眼镜 深度的 脸色
蜡黄 神情忧郁 身子单薄
头发整齐 一丝不乱 与江姐一个模板 垂在耳下 齐肩
发丝黑白相间 清澈的眸光
似乎在诉说无尽的悲凉
银灰的风衣 用腰带束住
使得原夲单薄的身子看上去
更是弱不禁风 大翻领的风衣 露出黑色圆领羊绒衫
细长的脖颈 用洁白的珍珠点缀 黑白 两色 是永恒的高贵 高雅脱俗
它永恒的特质 让演绎明星
精英才子 十分钟情 用它走红地毯 领奖 亮相 聚会
此时的黑白分明 让我窥探之不幸 她好面子 尽掩饰
她不老 但由不辛导致的摧残 让人无法忽略
她终于走到推位前 丹唇未启 泪如泉涌 他安慰道
您家别难过 有么事慢慢说
我十四岁半的女儿 今年七月因车祸去了 ……
她无法陈述 他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无言 对症
她终于克制道 能理解她 设身处地 与其共情 我真的是没时间用餐
没时间睡眠 谁信 鬼信
饱人不知饿人饥 实在是贴切 应景 但世界依旧有着
动人的 刻苦铭心的 催人泪下的奇迹 我的诗不叫诗
诗是提纯净化的艺术 它是多么的精练与雅致 而我却是
懒婆娘的裹脚 一一又臭又长
为了自成一体
为了别具一格
为了标新立异
为了与众不同
几千字的文字 竟无一标点
文面看不去 是多么地干净
灵醒 绝尘 是这样吗
事实是由节时而引起
可所有的导师 文人 高级知识分子 竟能如此的包容
接纳 承全 我为此感动得
彻夜难眠 岂敢自我陶醉
………
这个世界多有悲悯之人
所有的导师 编辑 文人
这两双鞋价值不菲 鞋底鞋面的相交处 全部是纯手工缝合 走的是暗线 十分考究
美观 上档 他观后认定鞋之损之因 是强光辐射所致
并由鞋洞悉女主人对女儿的怜爱 他旋即想起在遥远的新
疆 母亲给他寄营养品
自己舍不得 留给儿女们
心中泛起一股酸楚
这两双鞋 做工考究 款式独特色彩也美 一双是圆口黑色皮鞋 一双是丁字形大红皮鞋
鞋带的扣眼镶嵌精致的图案
他拿起鞋布 除其浮尘 然后
拿起鞋针 分别穿上黑 红两种鞋线 又拿起锥针 用力顶一个小眼 然后递进鞋针
他走的鞋线是双向加固的
当鞋针进入时 双手同时飞舞
将鞋线拉紧 鞋线美观 匀称
密实 耐用 缝合中
他艺术地把握好度 不至于因用力过猛扯断鞋线 也不能
因力度不够而缝合不牢
他默默的一针针一线线 深情地缝合着 线而长 针而蜜
精心布局 倾其所有 悲悯慰籍不幸人 他起身 给她送去一杯茶 再将早已穿好的红线的鞋针缝合着第二双……
修毕 他似乎想起什么
又在工具箱里找出两个摸具与鞋比划比划 塞进鞋里
然后 分
别上了黑 红两色鞋油 又用鞋刷将油擦向鞋不同的部位 再用鞋布将其擦得
锃亮 一泻千里 失声痛哭 那哭声翻江倒海 势不可挡 汹涌澎湃 惊涛拍岸
四目相对 意味深长
天地仁良 抚慰重生
她递给他 二百元
他深情婉拒 不用给
快给女儿送去吧 她会喜欢的 她领情 失语
携鞋 飞奔 她累了 没有一点力气了 他解下做活的围裙 目送她的飞奔
华子哥生活在城市的底层 所见到的社会景观 人之命运
大相径庭 言说不尽或许是累了 饿了 他走得很慢 很吃力 差不多至摊位左边前一点 他放下拾荒袋
顺势而坐 不可忽咯的是老者曾经有过风华绝代的
英俊 今日已荡然无存 啊
人啊人 三十年河东 四十
年河两 世事难料
正在干活的他赐予同情善良的目光 专注而深情一一
他非余光扫描 是聚光灯的特写 那一双伸得直直的一双脚 一揽无余 被 特写
他依旧不满足于 特写 看个够 细心地打量着 老人
发现其一双脚完完全全裸露在 已经开了口的鞋外
他起身 向商场门卫道 烦请
师傅给我看一下推 我稍后就来 说完 一溜烟跑进商场
买了一双四十一码的鞋(大有余地 穿上厚祙 更能保暖) 棉鞋车胎底 黑色灯心绒面料 实用 保暖
他拿着鞋 走到老人身边一一
来 换上它 暖暖脚
边说边帮老人脱下开了口的鞋 然后将新鞋 新袜一一给老人穿上 返回摊位 细心缝合那双开口之鞋 依旧是
纯手工操作 线儿长 针而密 褒含深情慰他籍
手工 耗时耗力更耗心 且效率低下 他依旧将老人与那个因车祸离世的少女同等视之 一针针 一线线 视其为生命的至宝 只因它是生者的聊表 逝者的慰籍
他用悲悯用仁慈抚慰那裸露的脚 开口的鞋 从自备的干粮袋掏出点心 花卷 用袋系好 从保温瓶倒出一杯水
走近老人 送入手中 这位流落街头的老人 在异地他乡过着别样的年味一一有吃有喝有穿 还有自备鞋 万一
脚被雪湿可换
他老泪纵横 扑通跪下 头使劲地向地面磕着 他赶紧扶起 使不得 使不得 您老这是咒我啊 老人带着满满的感激去了 改革开放的
洪流 以历史的召唤 让华子哥这样一批有志青年 自立自强 立足于世 以改变命运的人生轨迹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 许多企业 关停并转 不知何日
他赖以生存的黄金地段一一
硚口百货大楼关门了 息火了
冷清了 他的生存饭碗 受到影响 我说 你守在那儿有何用呢 找点别的活干吧
他说 大楼关闭了 行人少了 但无论是达官显贵 富者贫者 公子王孙 贵族小姐
都得穿鞋 凭借如此自信
诚信 加之娴熟的技艺 仍有稳定的客源市场 这一干又是
几十年 而后 随着市场日趋
完善 规范 他便在背街小巷做 可见他的修鞋情节有多深 他是如此的执着
华子哥用勤劳的双手书写自己的人生 也书写着岁月的沧桑 他沒有浪费青春 沒有虚渡年华 一路走来 历尽
艰辛苍凉 而又是那么地厚重 经典 人文
如今 他有幸福的家 三代同堂 其乐融融 他的女婿是位老红军的后代 那个像极了
华子哥 长得全盘西化的二儿子 培养了一个合并同类项
依旧西化的女儿 已成为白领阶层 雀巢飞出金凤凰
二0一五年的一天 我去看他
只见他戴着一双蓝色的袖套 套着蓝色的围裙 头顶灰色鸭舌帽 戴着黑边老花镜
在对面邻居的屋檐下 拿着锥针 鞋针 一针针 一线线
针线飞舞 来回穿梭
神情专注而恬静 冬日
的阳光 将他的脸庞映衬得
金璧辉煌 我轻轻走进他
华子哥 还在忙呢
他闻声 缓缓抬头
一阵惊喜 你好 你好 真是贵客 他引我进屋 递茶
从穿衣柜里抽屉拿出像册
这是我和你嫂子为即将七十岁生日补拍的婚纱照 你看
行么 他兴奋不已
好美 好美 真是美极了
謝謝 他无法掩饰内心的
喜悦 照片上的新郎穿着白色的西装革履 新娘着白色的拖地长裙 头上束起的白色纱巾至腰间 一对历尽沧桑的老人 将幸福与浪漫书写到极致 我再也不见彼岸那个穿着军衣清涩的少年那忧虑的眼神了
火车将他送往遥远的他乡
又将他返回童年的故乡
故乡与他乡谁个好
真的能定论吗
真的能一挥而就的宣判吗
它们的可比性在哪
他叶落了 根归了 那个
雀巢 就是他的根吗
可哪遥远的新疆 美得惊艳
决绝 它更像是一个古老的
传说 天方夜谭
我虽然沒去过 依旧开过洋荤
徐小斌的 天鹅 让我略过迷人的芬芳 长醉不醒
蓝云 白云 雪山 森林 湖泊 天山 沙漠 草原 绿洲 田园 山峦 河流
跌宕起伏 浪遏飞舟
鸟儿飞翔 鹏程遨游
山羊放歌 群山应和
牛羊满栅 古道亘澈
车流轰鸣滾滾 凸现远古灿烂 遍布一望无际的木屋
百花齐放 百家争鸣一一
品字形 丁字形 一字形
个个争宠 当人不让
匠心独具 出手不凡 而那
马奶 手抓饭 羊排 炖牛肉
油香 让人垂涎三尺 据说那油香并非逼常意义上的油香 而是好吃得了不得
朝霞寒雪三变脸
天山筑巢地作宫
吃着西瓜卧热炕
古老淳朴的民风 真诚 厚道的牧民 让一异乡儿女突生敬仰 二O二O年元月 好好的华子哥突然高烧不退 他与老伴双双被隔离 社区 医院 宾馆 多次辗转 治疗
两老奇迹般的康复 他来电
动情地说 我这次治疗只怕花了国家的五六十万 恐怕还不止 我与老伴加起来 百万出头 我住宾馆 一日三餐送至床前 党和政府恩重如山
不然 我们两早就见马克思了 呜呼 没命了
说得多好啊 在中国 也只有在中国一一故乡无需根
他乡亦有情 故乡是他乡
他乡亦故乡 独领风骚
这一切的一切 故乡又怎能匹配 华子哥若留在他乡
该有多好啊……
不忘那个严冬 一个老者粗服乱发 邋遢不堪 白底蓝格的蛇皮袋大窟小眼 污玩斑斑 袋里装着少许废品
是他辛苦拾荒的结晶
一直哽咽 看着他飞针走线
细心打磨 她用颤抖的双手
接过女儿崭新的鞋
无法压抑 无法克制
情真意切 无怨无悔
因为他们洞悉了人世间的真谛 世界之悲繁花似锦 千姿百态 都是不幸
两双鞋 可她(其女)生前一直舍不得穿 谁知存世于烂
草 我心病无比 她将
故乡是血脉的牵伴
故乡是展翅的飞翔
故乡是梦想的召唤
人 无论何等模样 风流倜傥
人模狗样 不可一世 腰缠万贯 功名显赫 在水一方
穷困潦倒 积重难返 焦头烂额 狗延残喘 对故乡都是
同一摸样一一思念故乡泪连连 盼之故乡眼欲穿 烟烣
飞灭登仙后 魂归荒冢把心安 这可是演绎几百万亿年的老黄厉了 但故乡
在现代文明的裹挟下
其躯体早已坍塌一一坟迁了树拨了 家搬了
内心的故乡亦逐渐消失
人类竟然如此古老 如此近化 疯狂而执着的脑壳经过历史的熏陶与孵化 奇迹再现五G秒速一一睿智与割达
思维却依旧是定向爆破
诠释难以置信的颠峰之作
瓦斯爆炸 一夜烣尽
再无黄发蓝眼碧
再无低头谦卑窑
小桥流水难寻觅
四合院之亦匿藏
故乡他乡亦难分一一大同世界一个样 都是一对双
故乡亦消融 他乡竟嚣狂
反之也亦然 沙丘戈壁延绵无尽 山川河流海浪翻
古老渐消融 火柴盒楼霓虹烁 群星之璀璨
沒有温良恭俭让 更无恒久悠远雅 临淄听 韶乐
竟忘肉之香 今日仿佛痴人说梦 天方夜谭
尴尬之神色 五G秒器官
借助荷尔蒙 神助天赐良缘
故梦幻之人散发着执着与微妙的激情 以至于黑夜与星辰
鸟儿难消尽 情歌不呜禁
地上管弦笙箫 天上歌舞飘逸
天上地上携牵手 绘织梦幻图
如此世景图 岂有雅兴品韶乐 生死相依筑情巢
手机之爱人 争分夺秒 岂敢挥霍 瞟她一眼之秋波
一体两面难言尽 生存繁花锦 形而上形而下 天下儿女自寻觅……
天地托起异乡儿女之梦 梦与现实 现实与梦 理性与感性 混盹与清明 残酷与浪漫 贪婪与知足 …~
在梦幻中挣扎 在梦幻中徘徊 以理想以青春以生命以汗水筑梦 为梦为生计奔向远方 可那些回到故乡的人们
依旧生活在城市的边缘
栖息寒窑 粗茶淡饭
劳碌奔波 艰苦渡日
他们的故乡是什么呢
而他乡对这些漂泊的游子而言 又意味着什么呢
一九六四年的一个春夏之交
十五岁的华子哥穿着比他身子大几号的军衣军衣
斜挎军色包 胸戴大红花
他站在高高的月台上
一双稚嫩之手在空中挥舞
向送行的亲人致谢
华子哥是我的二表哥一一
姨妈的二儿子 因乳名叫
华子 固称之为 华子哥
他站在高高的月台
我才真切的目睹其峥嵘
他之神韵是俄罗斯与新疆人之复合体 一一好着 英俊 欧化 气质忧郁 一脸清涩
让我好感顿生 忧郁的气质
在文学作品中多有描述
且带浓浓的丰饶的褒扬极致的感情色彩 清涩亦原生态
来白夲源 清涩难掩少年一一
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而忧虑则与生俱来 但凡与生俱来
不可颠覆 难以脱胎换骨
忧虑是他对人生际遇的留白
以至于他赐予的微笑也是含蓄的 忧虑的 他致意的双手
仿佛在临摹凄美的诗 如泣如诉 他乡一别何日返
尽未知 华子哥是在 我们也有两只手 不在城里吃闲饭席卷而来的滾滾洪流中飞向远方的
火车以无法克制的怒火带着歇斯底里的 哐当喔当 轰鸣声 毫不留情地将毕子哥送往
那遥远而神秘的新疆 有一极为动听之名 至今依稀记得
大约是军垦场 建设兵团
火车消逝在无尽的远方
从此一别 他乡之人
倘若相会 该有多难
悲心心来 无限惆怅
火车这个庞然大物 在我的童年 因亲人的离散而蒙上阴影 它非一个好东西一一
它是一个彻头彻尾 货正价实 无法容忍的害物
它带给我的不遐想是难言的悲凉 揪心的疼痛
沁入骨髓的伤痕
我恨它跟得牙痒 留在我童年的记忆中 竟是惨烈 不幸
更像是一种灾难
人间的离别 无论以计么样的形式离别一一短暂的 永恒的
可回眸的 一去不复返的
也都是心理上的一种强震
火车威风凛凛 歇斯底里
咆哮如雷 声嘶力竭 虎口吐烟 给人带来的锅与福 喜与悲都是无法预测 不可抗力 无法阻挡的
它这个巨大的载体 尽管存在多种变数一一金榜题名
高光耀祖 功名显赫 苍穹俯瞰 美若天仙 全球仰视 满
载而归 重逢相聚 但吾依旧是麻木的 厌恶的 只因残酷所致 儿时 大表哥带我在家后街的铁路旁挖野菜
它的轰鸣 败坏了我的雅兴
似至于对那些妩媚娇俏 婀娜多姿 玲珑剔透的木新菜
风情万种的紫红根 翠相搀
叶相牵 矜持华丽的马齿苋
也索然无味 不管不顾 负气而归 有一天 忽见一少女 美若天仙 穿戴出格
她之躯完好无损 不知是谁
将她斩断的一分为二之身复原 血染全身 死相奇迹般的好看 动人心弦 附魂相托
宛苦秦可卿对王熙凤的托梦
观者说 这是后街某某某名目望族之重孙 因失恋 故卧轨自杀 有人云 他们一对
男才女貌 但女孩家人不同意 那小子穷……
火车将人们送往远方 是福是祸多有不测 他们的人生际遇永远漂泊在 不可预期的迷茫中 后来 我知道一一
安娜 卡列尼娜也是以卧轨的极端结束生命 只因与意中人相会 人们以如此极端的方式 消融一切无奈无望的绝决之梦 可见 火车对人类的不幸 提供了终止生命的条件 它的罪孽 是一种
主观犯罪 故意的
它的存在 让人实现了天堂之梦 而飞机一旦失控是全军毁灭 景象依旧惨烈 却多因不可抗力 同一灾难 且
都是悲 但往往个体的不幸较之于群体 更是撕心裂肺
彻骨之痛 故对三十三岁离世的姚贝娜 对周大新二十九岁英烈早逝的儿子
至今如同尖刀捅心 痛至骨髓 它们依旧是被另一型号的庞然大物所吞噬
与哥一别 刻苦铭心
从他挥手致意的一刻 约十五 六年的光景 再无相会
他在遥远的新疆 结婚 生子
患病 负重 透支
自踏入那块土地
姨妈千里迢迢给他寄物品 白面 糯米 桂圆肉 那个贫穷而充满理想的年代 这些物品 该是多么的甘难 难觅
可天下之母亲 水往下流
涛声依旧 不顾一切 书写
辉煌 再显奇迹
华子哥除药品外 和他母亲一样 舍不得吃 留儿女解馋 军垦农场创建初期
异常艰难 寒冷 饥饿 粗粮
苦活 透支着他的健康 以至于病情恶化 积重难返
苍天眷顾 政策感召
他一家五口 正式落户武汉
火车再次将他送往童年的
故乡 故乡对他而言 真可谓
悲喜交加 喜忧参半 愁上加愁 此时的故乡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
他以为人父 二儿一女
一家五口吃穿用度需垒窝
山大的压力横挡其面
一是垒窝 二是赚钱
聊补无米之炊 填充五人肚
垒窝更是不易 需要银两
否则 只能望空兴叹 他到底是吃过苦的人 在其妹夫的帮助下 以火箭之速盖起了一间
雀屋 巴掌一点 但能栖息
接下来 便是谋生 彼岸
国家正式拉开改革开放之序幕 允许多种业态并存
老实巴交的华子哥依旧清醒
天下不会掉馅饼
要吃馒头自己争 他与其父一样 依旧是金口难开之人
更不会向政府伸手
他别出心裁 深思熟虑 选择了一个 人人都不眼红 不看好 不夺饭碗的职业一一
修鞋 位卑言轻 可生存难能赤脚呢 这个最经典的意义 在于他的不显赫
默默无闻 毫无张扬
人终究要收敛 也不能太有才
太光鲜 太华丽
这是梁再冰答记者问的一句联想 林徽因去世那么年青
又是尘世绝美的女神
是多么的悲绝 可她意然言 想到爹爹(其父’)日后的折磨 不幸 妈妈的早逝 是他的幸运 如果她活着 当今又会是什么样儿(大意)
华子哥老实 却有思维
先知先觉 寻觅宁静祥和
他仍以火箭之速 说干就干
买来机器 整好框台 配齐工具 在硚口百货大楼门前摆个摊位 一干便是四十年
从不朝思暮想 我见证
无数场景 其景相关片断
至今 让我震撼无比
触景生情
修鞋让他与人相逢 与各种命运的人相依相拥 他几证了韶华易逝 窥探了岁月的无情 洞悉了 生活的不易 生存将人折腾得面目全非
瞥见热恋中男女的豪放 大胆
浪漫 亢奋的激情 燃烧的火焰 忘我疯狂而深情执着不顾一切目空无人的融为一体
亲吻搂腰摸屁股 这些在遥远的彼岸 是连手都不敢触摸的 朦胧的肢体语开导着
信号着少见多怪的人们
喇叭裤 比基尼 交谊舞
不造孽 不犯罪
但他不可能浪漫 生活是切切实实的现实 每日过斩
他在见证璀璨夺目 五彩缤纷
的奇异之景时 更多的是见证了人生际遇的辛酸 沧茫与苦难 他对每双要修之鞋
倾其心血 精心布局
打磨 修理 剪裁 擦拭
润表 补色
一双破旧不堪之鞋 便复原如初 在修鞋的同时 也在
修复着人们的心灵
默默无闻 如此崇高
又怎能小瞧
一天 我路过华子哥的摊位
蓦地 被一景迷住 她婀娜多姿 曼妙可人 瀑布般的长发 浓密而飘逸 一袭至脚踝
的长裙 应是旗袍的改良
一双白色的春秋高跟 尽显其窈窕淑女 全身散发着迷人的韵致 螓首蛾眉 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 一双很有
特质的脚 在鞋里独树一帜
超凡脱俗 穿帮的春秋鞋因徜徉 非闭关自守 让我
偷窥 好奇 便有机可乘
看个够 观不醒
不厌其烦 一遍一遍
我惊奇的发现 她之脚与人
不共戴天 她的大脚趾与其相邻的二脚趾 如刀切般的一样长 酷似灰趾甲的趾甲盖厚得布满老茧 朝外翻卷
盖面 盖边伤痕累累 布满沧桑 我当即断定 她是一个舞者一一 一个皇冠中的皇冠 一一芭蕾舞者 世界上最残酷的艺术 挑剔致极 艺至颠峰 两趾并齐 以支撑全身的力度 而布满老茧 是长期练功所致
茅惠芳 石钟琴 谭元元
都亦如此
她年龄三十左右 优雅的神韵 使得她有少女般的芬芳 她优雅的递过鞋 师傅 这
鞋能修吗 良久 又道
这款式 我很喜欢 舍不得
扔 华子哥 心领神会
读懂其意 瞬即答曰
沒事 能修 他拿起鞋
仔细观察 病灶 发现祸根是源于主人习惯所致一一外八字 走路 以至于鞋底无限向两极延伸 左右两边 高低悬乎 他料事如神 心细如麻
刀起艺落 一挥而就
用特殊的工艺定位 加固 裁剪 力求鞋底在一标准的水平
线上 他边干活边搭讪
你是一个舞者吧 可能还是一个芭蕾舞编导 不露面 只育人 对不
她露出洁白的糯米牙 惊蛰道
您怎么知道的
我在新疆工作多年 见过乌鲁木齐 观看过艺术家的表演
舞者天然的优雅是与身俱来的 一见便知 你比他们更优秀 透着厚重非凡的艺术气息 我很早随父母移民美国 我父亲是银行家 妈妈
是大学教授 生活优渥 锦衣玉食 但这并非我求
他们不希望秋从艺 可我天生一料 遭塌资源怪可惜
况且还是天然的
就这样 他的作品在 访谈中
完成 她接过鞋 迫不及待的穿上 优雅的抬起左臂 再将右臂 缓缓抬起 饶行
向空中抛一弧度 最后
可掌贴胸 屈膝九十度 用特有的舞蹈语汇致谢
递过三百元 说 师傅 这一百元是工费 二百元是我的 酬金一一小费
华子哥诚恳道 心意已领
我只收二十元 二十元 改革之初之风景 相当可观的
(二级工一月也只三十多元) 寡言的华子哥让舞者满意去了
四路电车站终点进站了 车稳稳停住 她提着两个塑料袋缓缓走来 眉宇忧戚 凄美
这是一个深秋的早晨
天下着雨 他在修鞋机的上方 撑一把雨伞 依旧出摊
近景 方识峥嵘
她戴上眼镜 深度的 脸色
蜡黄 神情忧郁 身子单薄
头发整齐 一丝不乱 与江姐一个模板 垂在耳下 齐肩
发丝黑白相间 清澈的眸光
似乎在诉说无尽的悲凉
银灰的风衣 用腰带束住
使得原夲单薄的身子看上去
更是弱不禁风 大翻领的风衣 露出黑色圆领羊绒衫
细长的脖颈 用洁白的珍珠点缀 黑白 两色 是永恒的高贵 高雅脱俗
它永恒的特质 让演绎明星
精英才子 十分钟情 用它走红地毯 领奖 亮相 聚会
此时的黑白分明 让我窥探之不幸 她好面子 尽掩饰
她不老 但由不辛导致的摧残 让人无法忽略
她终于走到推位前 丹唇未启 泪如泉涌 他安慰道
您家别难过 有么事慢慢说
我十四岁半的女儿 今年七月因车祸去了 ……
她无法陈述 他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无言 对症
她终于克制道 能理解她 设身处地 与其共情 我真的是没时间用餐
没时间睡眠 谁信 鬼信
饱人不知饿人饥 实在是贴切 应景 但世界依旧有着
动人的 刻苦铭心的 催人泪下的奇迹 我的诗不叫诗
诗是提纯净化的艺术 它是多么的精练与雅致 而我却是
懒婆娘的裹脚 一一又臭又长
为了自成一体
为了别具一格
为了标新立异
为了与众不同
几千字的文字 竟无一标点
文面看不去 是多么地干净
灵醒 绝尘 是这样吗
事实是由节时而引起
可所有的导师 文人 高级知识分子 竟能如此的包容
接纳 承全 我为此感动得
彻夜难眠 岂敢自我陶醉
………
这个世界多有悲悯之人
所有的导师 编辑 文人
这两双鞋价值不菲 鞋底鞋面的相交处 全部是纯手工缝合 走的是暗线 十分考究
美观 上档 他观后认定鞋之损之因 是强光辐射所致
并由鞋洞悉女主人对女儿的怜爱 他旋即想起在遥远的新
疆 母亲给他寄营养品
自己舍不得 留给儿女们
心中泛起一股酸楚
这两双鞋 做工考究 款式独特色彩也美 一双是圆口黑色皮鞋 一双是丁字形大红皮鞋
鞋带的扣眼镶嵌精致的图案
他拿起鞋布 除其浮尘 然后
拿起鞋针 分别穿上黑 红两种鞋线 又拿起锥针 用力顶一个小眼 然后递进鞋针
他走的鞋线是双向加固的
当鞋针进入时 双手同时飞舞
将鞋线拉紧 鞋线美观 匀称
密实 耐用 缝合中
他艺术地把握好度 不至于因用力过猛扯断鞋线 也不能
因力度不够而缝合不牢
他默默的一针针一线线 深情地缝合着 线而长 针而蜜
精心布局 倾其所有 悲悯慰籍不幸人 他起身 给她送去一杯茶 再将早已穿好的红线的鞋针缝合着第二双……
修毕 他似乎想起什么
又在工具箱里找出两个摸具与鞋比划比划 塞进鞋里
然后 分
别上了黑 红两色鞋油 又用鞋刷将油擦向鞋不同的部位 再用鞋布将其擦得
锃亮 一泻千里 失声痛哭 那哭声翻江倒海 势不可挡 汹涌澎湃 惊涛拍岸
四目相对 意味深长
天地仁良 抚慰重生
她递给他 二百元
他深情婉拒 不用给
快给女儿送去吧 她会喜欢的 她领情 失语
携鞋 飞奔 她累了 没有一点力气了 他解下做活的围裙 目送她的飞奔
华子哥生活在城市的底层 所见到的社会景观 人之命运
大相径庭 言说不尽或许是累了 饿了 他走得很慢 很吃力 差不多至摊位左边前一点 他放下拾荒袋
顺势而坐 不可忽咯的是老者曾经有过风华绝代的
英俊 今日已荡然无存 啊
人啊人 三十年河东 四十
年河两 世事难料
正在干活的他赐予同情善良的目光 专注而深情一一
他非余光扫描 是聚光灯的特写 那一双伸得直直的一双脚 一揽无余 被 特写
他依旧不满足于 特写 看个够 细心地打量着 老人
发现其一双脚完完全全裸露在 已经开了口的鞋外
他起身 向商场门卫道 烦请
师傅给我看一下推 我稍后就来 说完 一溜烟跑进商场
买了一双四十一码的鞋(大有余地 穿上厚祙 更能保暖) 棉鞋车胎底 黑色灯心绒面料 实用 保暖
他拿着鞋 走到老人身边一一
来 换上它 暖暖脚
边说边帮老人脱下开了口的鞋 然后将新鞋 新袜一一给老人穿上 返回摊位 细心缝合那双开口之鞋 依旧是
纯手工操作 线儿长 针而密 褒含深情慰他籍
手工 耗时耗力更耗心 且效率低下 他依旧将老人与那个因车祸离世的少女同等视之 一针针 一线线 视其为生命的至宝 只因它是生者的聊表 逝者的慰籍
他用悲悯用仁慈抚慰那裸露的脚 开口的鞋 从自备的干粮袋掏出点心 花卷 用袋系好 从保温瓶倒出一杯水
走近老人 送入手中 这位流落街头的老人 在异地他乡过着别样的年味一一有吃有喝有穿 还有自备鞋 万一
脚被雪湿可换
他老泪纵横 扑通跪下 头使劲地向地面磕着 他赶紧扶起 使不得 使不得 您老这是咒我啊 老人带着满满的感激去了 改革开放的
洪流 以历史的召唤 让华子哥这样一批有志青年 自立自强 立足于世 以改变命运的人生轨迹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 许多企业 关停并转 不知何日
他赖以生存的黄金地段一一
硚口百货大楼关门了 息火了
冷清了 他的生存饭碗 受到影响 我说 你守在那儿有何用呢 找点别的活干吧
他说 大楼关闭了 行人少了 但无论是达官显贵 富者贫者 公子王孙 贵族小姐
都得穿鞋 凭借如此自信
诚信 加之娴熟的技艺 仍有稳定的客源市场 这一干又是
几十年 而后 随着市场日趋
完善 规范 他便在背街小巷做 可见他的修鞋情节有多深 他是如此的执着
华子哥用勤劳的双手书写自己的人生 也书写着岁月的沧桑 他沒有浪费青春 沒有虚渡年华 一路走来 历尽
艰辛苍凉 而又是那么地厚重 经典 人文
如今 他有幸福的家 三代同堂 其乐融融 他的女婿是位老红军的后代 那个像极了
华子哥 长得全盘西化的二儿子 培养了一个合并同类项
依旧西化的女儿 已成为白领阶层 雀巢飞出金凤凰
二0一五年的一天 我去看他
只见他戴着一双蓝色的袖套 套着蓝色的围裙 头顶灰色鸭舌帽 戴着黑边老花镜
在对面邻居的屋檐下 拿着锥针 鞋针 一针针 一线线
针线飞舞 来回穿梭
神情专注而恬静 冬日
的阳光 将他的脸庞映衬得
金璧辉煌 我轻轻走进他
华子哥 还在忙呢
他闻声 缓缓抬头
一阵惊喜 你好 你好 真是贵客 他引我进屋 递茶
从穿衣柜里抽屉拿出像册
这是我和你嫂子为即将七十岁生日补拍的婚纱照 你看
行么 他兴奋不已
好美 好美 真是美极了
謝謝 他无法掩饰内心的
喜悦 照片上的新郎穿着白色的西装革履 新娘着白色的拖地长裙 头上束起的白色纱巾至腰间 一对历尽沧桑的老人 将幸福与浪漫书写到极致 我再也不见彼岸那个穿着军衣清涩的少年那忧虑的眼神了
火车将他送往遥远的他乡
又将他返回童年的故乡
故乡与他乡谁个好
真的能定论吗
真的能一挥而就的宣判吗
它们的可比性在哪
他叶落了 根归了 那个
雀巢 就是他的根吗
可哪遥远的新疆 美得惊艳
决绝 它更像是一个古老的
传说 天方夜谭
我虽然沒去过 依旧开过洋荤
徐小斌的 天鹅 让我略过迷人的芬芳 长醉不醒
蓝云 白云 雪山 森林 湖泊 天山 沙漠 草原 绿洲 田园 山峦 河流
跌宕起伏 浪遏飞舟
鸟儿飞翔 鹏程遨游
山羊放歌 群山应和
牛羊满栅 古道亘澈
车流轰鸣滾滾 凸现远古灿烂 遍布一望无际的木屋
百花齐放 百家争鸣一一
品字形 丁字形 一字形
个个争宠 当人不让
匠心独具 出手不凡 而那
马奶 手抓饭 羊排 炖牛肉
油香 让人垂涎三尺 据说那油香并非逼常意义上的油香 而是好吃得了不得
朝霞寒雪三变脸
天山筑巢地作宫
吃着西瓜卧热炕
古老淳朴的民风 真诚 厚道的牧民 让一异乡儿女突生敬仰 二O二O年元月 好好的华子哥突然高烧不退 他与老伴双双被隔离 社区 医院 宾馆 多次辗转 治疗
两老奇迹般的康复 他来电
动情地说 我这次治疗只怕花了国家的五六十万 恐怕还不止 我与老伴加起来 百万出头 我住宾馆 一日三餐送至床前 党和政府恩重如山
不然 我们两早就见马克思了 呜呼 没命了
说得多好啊 在中国 也只有在中国一一故乡无需根
他乡亦有情 故乡是他乡
他乡亦故乡 独领风骚
这一切的一切 故乡又怎能匹配 华子哥若留在他乡
该有多好啊……
不忘那个严冬 一个老者粗服乱发 邋遢不堪 白底蓝格的蛇皮袋大窟小眼 污玩斑斑 袋里装着少许废品
是他辛苦拾荒的结晶
一直哽咽 看着他飞针走线
细心打磨 她用颤抖的双手
接过女儿崭新的鞋
无法压抑 无法克制
情真意切 无怨无悔
因为他们洞悉了人世间的真谛 世界之悲繁花似锦 千姿百态 都是不幸
两双鞋 可她(其女)生前一直舍不得穿 谁知存世于烂
草 我心病无比 她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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