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诗：我是烟霾

（一）
四十年前，你们还在为煮饭发愁，
还在为取暖发愁。
你们砍掉道路两旁所有树的枝杈，
只留顶梢一个小小的树头。
你们刨掉田里秋收留下的庄稼的枯根，
为收集一点树叶草末，你们扫净了树底草地和大田垄沟。
你们会为发现一个遗漏的深埋土里的朽树根而惊喜，
挖出它愿意花去三天四天的膂力。
不是拿给艺术家做根雕，
只为严寒的冬季它发出一点点热，
暖一暖一家老小冰冷的手和腿。
为煮熟一锅粥，为燃尽那一撮草末，
瘦弱幼小的你不知费力地推拉风箱把柄多少次。
在城市街道上蹒行的公交车
曾戴着一个巨大的，摇摇晃晃的装满沼气的大帽子。
那时
天空是那么的湛蓝，
空气是那么的新鲜。
到处见不到我舞姿蹁跹。

（二）
如今
谁还会为煮饭发愁？
谁还会为取暖发愁？
谁还会为路遥发愁？
人们已习惯以车代步。
一里、两里的路，
人们习惯乘车来去。
煮饭，人们习惯于旋钮一旋；
取暖，人们习惯于遥控器一按。
有谁曾忧患
汽车排出的微尘和二氧化碳，
碳烤、炒菜飘出的呛人的油烟。
工厂遍布山区平原，
烟囱冒着白烟、黄烟、黑烟。
田地里的秸秆没有牛来吃，
也不再用它编席烧饭。
它妨碍着下一季翻种，
无奈何只好就地一燃。
滚滚的浓烟，
无数纤细的微尘，升上天，
飘啊飘，飘啊飘，
飘而不散，无处可散。

（三）
我由婴儿长大，正在日益壮大。
你们培育了我，我当然要竭力报答。
我弥漫于公路、机场、乡间、城市，
向你们表示我的诚心，表示我的感激。
机场飞机航班取消，
高速公路汽车停驶，
你们要适当休息，这是我的美意。
我进入你们的肺胸，
表示一下我的温馨，
那料想你们会咳嗽，会患癌症。
男性精子，大量死亡，不旺盛，
这是帮助你们避免人口数量无限制地上升。
........
别，别，你们不要给我送行。
希望你们继续扩大你们的烟霾的经营，
我也要继续深表我的感恩之情。
咱们相辅而动，相依为命。
别…别….不要赶我，不要那样凶...
噢….噢….在这里…我只好消..失..踪..影…
（2013/1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