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江河奔流而下携带的泥沙！
暴雨山洪咆哮而过席卷的泥沙！
不尽浪涛日夜拍岸蚀落的泥沙！
泥沙泥沙！
被卷入被抛弃被扬起被跌落的泥沙，
被抱怨被咒骂的泥沙，
细小卑微的泥沙，
显微镜下的晶莹剔透，
可还记当初伟岸广袤横亘的无涯？

世俗之眼只见你翻滚的浑浊，
蒙了他们哗众的语言，
乱了他们自以为是的透彻通达，
谁管你被逼迫被裹挟的不由自主和一路担惊受怕。
就连翻滚，
那也是水的跳跃和跌落旋起的浪、舞起的爪，
你的无辜，
可有人暗中给你，凭风传过悄声的评价？

曾几何时，你也是参天大树下的沃土，
草木繁茂处的牵挂，
是分割天际黄昏日落的雄峰，
云雾缭绕里隔岸对峙的金戈铁马。
你守护的净土， 谁的脚步曾会有幸踏足，
一睹你山川的壮美
和谦卑根下默默滋养的无悔芳华？

但你怎么就随了流水，
舍身投入到这不可预知的颠簸和轻浮的浪花？
是风卷日晒的四季磨灭了你的坚韧，
还是因为你的初心，
抵挡不住外面诱惑、威胁兼具的千变万化？
被动之外的，是因为你在高处，
看见了更远的远方，
所以宁愿跌落下来，顺了自然的力和方向？
还是你经年累月的寂寞，
动了远足的心思和不计后果的疯狂计划？

于是才有了这悄然入水的潜行，
有了那惊天动地的崩塌，
一路追逐一路南下，
转过了三百六十五道弯，
落下了三千六百五十米高原、木塔，
以洄旋之姿、向心之名，
在无数个第三百六十五道弯道轮回的第一道处
不断迎来跟随还是抛弃的开始或者留下。
跟随的将重复， 
留下的，慢慢堆积成肥厚不一的滩涂、人烟林下，
了了奔波一场的天涯浪迹，
或被翻出，
以另一种形态，起了高楼，筑了这人间繁华。
2018.0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