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摁紧犁扙

渴望的生活锋利的刺向

黄土如海的深沉


和犁铧对阵

已不是单一的决斗

逾越时空清脆的鞭声

摔碎怠惰的漩涡

古老的咧咧——

潜入耕牛的骨髓

绷直的撇绳

让它多了宿命的屈服


父亲的心血灌溉进家里五亩半的田地

如一个人筋脉

紧紧围绕的躯体

不再松懈

那些潮湿的温存

咸的泪咸的汗

如盐湖般舀不尽的涩重

震颤过

黄土般的翻卷


条山如壁难逾的涯

牵动父亲向往的远眸

阻隔父亲向往的远方

从这山到那山

父亲的远方

再也高不过这运城盆地的方圆

再也高不过这咸水撑持的生命

再也高不过这苦累磕死的强硬

再也高不过这蚕茧圈囿的丝帛


黄土如海

父亲一波一波的冲浪

在峰头在峰谷

在犁铧的青眼

在胼胝的手足

在艰难的蹀躞

在不息的挣扎

在期望的儿女

在扎根的田野

在汹涌的火焰

在一波一波潮湿的黄土

醉迷了双眼

激荡了心胸

绽放了如海的禾田



我是禾田里唱曲的蟋蟀

依偎父辈的血汗

唱到向晚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