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想起淋湿过我眼眶的几场雨
每一场都能成为素描画

30年前母亲从乡医院转院去县医院
车辆每天两班  人拥挤
父亲和兄长托着虚弱的母亲在好心人的帮助下
从车窗里把一副羸弱的身体塞进车
这是母亲坐车出的最远的门
我去医院她说：
死后不要为她置办棺木
省下钱好让我成家
母亲终于没有坐长途车和我们回来
这是我不想遇见却不得不遇见的第一场雨

40年前父亲用一副担子挑着我的衣物和大米
步行把我送到了高中学校
我看出他不累  我是村上不多的
家里4兄妹中唯一出门读书的人
后来每个礼拜回家
都看见父亲碾米筛米扬米
那米饱满洁白的
若干年后父亲说：
我住校生活费就是米换的
村上都是种田人
每次得说好话求人家买几十斤米
好给我做盘缠生活费  这样求了三年
这是迟到但终究我没有忘记的第二场雨

后来我真的离乡背井
每次回村子小住
都要去看看分给我的口粮田
瘦弱的兄长在替我耕种着
兄长常常变化着新品种植物
我尝到了土地的新鲜味
兄长后来告诉我：
母亲临出远门最后对他的交代
不要和还未成家的我分家
这一嘱咐兄长牢记着
一直照顾到我头上有了白发
这是我正在经历的第三次雨

一生还有多少我知道和不知道的雨
我的经历就像一副素描画 
画里都是天地间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