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常年住这片墨松林
我从清晨中走进
泥泞饱满了这小路
泥点布置尘上像行行字样
别有寓意
蓬松的油松枝叶垂向大地
好像她听完一整晚天空的哭泣
悲伤积蓄在枝条上
久久抬不起
白雾晶莹
在光照下颗粒分明
兜满一群在怀里
先行浸湿探前的灰色衣襟
晨色深林中
躲着一间有些残旧的木屋
安静地伫立
靠近后
似被打扰到还在酣睡的生灵
落叶作手
抚摸着窗型的一对眼睛
待擦拭干净
眼神里隐喻着太久无人问津的清寂
再请风来摇动身躯
扭捏地像钢琴上摘除白键的轻曲
快速奏完三十六个音
引我留意

待晌午时
我选择性忘记
先忘疲劳和渴饥
填充虚无的毅力在脑海里
油松枝干缠紧我的脚步
柔软似若万物存在假设的虚拟
太阳埋在木屋的地板下面
只可从青苔占领的排水渠
窥见一丝橘黄的光明
我坐在树叶上
等松干懈惫
偷摘一颗白天的孤星
卡在那里
用作代替

昏晓
雾气褪了下去
月牙如池塘长满荫荫浮萍
散在整片还泛黄的天际
拼接一起
指到枝叶茂密的方向
那远方
灯火通明
人声起彼
遥比满天新月更想让人亲近

我从深夜里离去
泥泞的路平坦无比
一路通接在灯火通明的灰色建筑里
漫天的月随我下去
缓缓揉合在一起
尖锐的两角抹去
圆呼呼的
像太阳跳出地板
换了一身薄纱羞韵的肩衣

随之
雾气也跟着
切换了一些光影
让我看得有点清晰
深林重新套牢我渺小的身影
场景跳跃里
我霎顿坐落在木屋里
无处张望
只得将眼光穿过木屋的眼眶
木屋外 深林中
来时青葱孔武的油松
枝干早已沉入泥泞
逾越时间腐败了好几载般
从木屋的眼眶淌进
缩围在落脚地
融进了我的躯干
不痛不痒
却寸步难行

太阳淹熄
看不见一丁点光明时
脚步声彻破宁静
很慢 很轻
小心翼翼
一起一落
似我来时的步率
白雾抵不住距离的靠近
身影如我
动作如我
对视着我
是我
困倦错乱了时间的合理性
现实不苛求这片深林的逻辑
只得凝望着他张望的好奇
从油松到灯火
始终游离

三月转暖
我还在深林
不能感知一丝暖意
太阳好像
葬在了我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