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

这是十二月，明天过后
将会是一月
两月之间并未十分符契
而合拢它们，需藉由我短短的一生
需一再认清相隔的路途
从诗书中排去庐山烟雨、清秋桂子
无关的风与月，厘清桃花扇底灯火游龙
在古旧的舆图之上辨认发丝的缠绕
缩短睡眠以冗长的回声交织出夜曲
研磨哀郁洇散为山水
研磨二十一小时又三十八分
和足够永恒的等待
足够温和的日光与花露
为重逢的序章


你当春水煎茶/

你当静默，你当停顿
你当把诗延续，而非站在哪儿
站在灯盏的阴影之下，
凭白慕制一个夜晚。

你当持剑立我身旁
你当凝神屏息，屏息凝神
静默如石而停顿如桨
你当以此姿态，斩我诸多烦恼

你当春水煎茶，松花酿酒
再用何弦子，倒掉一碗羹汤
你当把杭白菊
当作一个优美的地名饮下
味甘苦而风微寒
疏风热却多晴雨

你当解一锁不展的愁眉
揽两抹天青入目
再低首笑，不嗅青梅不语悄悄
只为
当霞光清于你，你幽湛于竹
而解梦於风

你当重读此诗
也当归于此句


春歌/

我们熟知这变动的一切
我们熟知搁浅的天空
并不会用同样的方式搁浅堇花和明天
炊烟般的云朵，将在指间呼吸
散落的笑声，在你的眉宇聚拢

我们熟知我们生活的方式
季节的多变，有其定性
时辰的流转，被刻写在钟盘
迎面而来的紫云英，将会在雏菊的身后开放
所有徐徐飘落的事物
都在用它们到来的方式离开

你始终遵循着沉默的法则

我们熟知我们谈论的词句
那些风景画、那些，深浅不一的秋叶
那些伏蛰於唇角的歌谣
它们不会跃出
它们折叠于一首叫蝶恋花的词牌中
也或许它们熟知我们谈论起的一切

而你斑驳的沉默
仿若竹叶亲吻它的影子
徐徐在我熟知的一切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