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冬雪

梨花雪漫天挥撒，掩盖故乡的
每一个角落。炊烟像起舞的流苏
大门口母亲的喊声一直传到巷尾，我张开双臂
像一只小鸟朴朴棱棱飞回老屋
雪落在身上很柔，弥漫馒头的香气

冬日的雪在塑造飞禽走兽
和地上的天空
雪地里撒欢的少年，已伫立在
天津红旗南路的街头
一切皆流，唯我静止

女儿在楼后的小广场上堆着雪人
一切皆流，惟雪人静止中
雪是最好的。有馒头的香气
我在楼宇门口喊她上来
声音却回荡在灵魂深处的故乡

2021.11.14

2
那棵老梧桐

轮回里，脱落了头发和牙齿
干瘪的手勉强扶起拐杖
冬日的黄昏里，颤巍巍
走出孤独的房间

曾经那么的繁华
鸟儿都熟识你
你的教诲如春风，蝉们
回答着知了
月光都洞悉你斑驳的思绪

你的脸布满了沟壑
眼角挂上了白霜
每一声喘息都那么沉重
只有路过的风给你一点抚慰

你不再说话
几乎把自己密封在房间里
隔着窗棂看着我
我在欣赏凝固的雕塑

阳光照耀腐烂的日记
此刻只是默然
脚上流淌温暖的血液
如云漂泊
唤醒春天
2021.11.13

3
遇见

和自己似曾相识
树下的蚂蚁是大力士
新月上翘的臂弯，把我也
拽上满天繁星的苍穹，浑身透亮
昂扬的哇鼓是先锋官享有的节奏
池塘里做一尾鱼……
母亲的呐喊飘荡在炊烟里
引领我穿越自由的蹊径

和那么多的激动
挤上了拥塞的山路
去峰顶看日出。那么多的
乱石和溪流，荆棘和沟壑
鸟鸣兽啸中，丢失了自己
风刀霜剑的刺痛，还有
洞口外那绿色眼睛的恐怖
月夜里一片的斑驳
不远处那篝火、那人、那野兔，一切都
那么陌生
自己消失的像天边的流星

找寻自己
试图下一个路口。陷进沼泽
冷雨把曾经拽上了岸
坐在久未开启的门前
浇透记忆。雨霁
透进和煦的阳光碎片
日出很美
眼前不知名的花也在开
影子里都镌刻着明亮的快乐。原来我也是
一束光
照亮枝头的鹅黄

2021.11.12

3
白色的羽，滋生在立冬时节

时间总是这么准时
雪也没有迟到
一觉醒来，远方是秋单薄的身影
蹒跚着走进丛林，去了山谷。一路纷飞的
金蝴蝶们送行。去那么远的
路里穿越，执念着寻春无悔
若孔子周游列国，此刻
我只能送到边境线了
先生走好

漫天的羽毛
将那些伫立的雕塑们变成鸟
旷野里的麦苗也是
白绒绒的羽毛，裹挟盎然向上的心
在翩跹学飞。扇动一次翅膀
都是向春诚挚的致意
我也不例外
白色的羽翅
挥动一次，是对过往的
一次珍藏，对来年
花开的期冀。你也
捎上一片羽吧，代我
问候春

2021.11.7

4
立冬这天的雪里，听到了春天的声音

漫天的羽绒，混沌一片，染白了
我的瞳孔。那些树滋生翅膀
像展翅欲飞的天鹅
来不及绽开的花蕾，就被这
白羽所掩盖。只透出
微微红晕，告诉我
你还记得春天的生日
那片树上跌落的蝶，碎了
白色的翅膀，一脸的
泪痕。再无花开的期待和心事
这应该都是表象吧

没打伞。麻雀在巢穴里好奇的望着我
你却在梳理我的头发和胡须，还有我
褶皱沧桑的脸。此刻
我已成为一棵白茅。我吐出
一口气，却有涅槃重生的
温度。我为你
点头和喝彩，因为我看到了
优雅的飞翔，完美的
着陆。落地分蘖
用心收藏、浸润
那颗土里的种子
此刻，耳边响起
春天里拔节的声音
2021.11.7
5
立冬•雪天

窗外那细碎的绒花
密织着白围脖
致意着立冬
有情意的蔷薇，花骨朵
还记得春的生日。却没觉察
这笑里藏刀的绒花
站在了身后
甄灭就在这轻信的瞬间

梧桐们宛若白天鹅
一树豪华的抒情，不过
怒放的心花只是昙花，其实
每一羽都不能模仿

白围脖不暖。羽毛也会被
薅光，于来日的灿烂阳光中
战栗哭泣。至于依然憧憬梦想的叶们
会于不明不白中，布满
深深浅浅的弹孔。尔后
一头栽倒
零落成泥

202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