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我在梦里总能回到故乡
那条黄土路
那口老水井
还有村口那破旧的窑洞和粗壮的老槐树
枣树湾子的那盘石碾子
总是半夜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至今
我一个人都不敢去碰触
老觉的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天开始亮了
鸡叫了三遍
在老水井的旁边
一头驮着木桶的草驴打量着周围
也许她早已发情
在不停地晃动着脖子上的铃铛
2
那碗舍不得吃的玉米面
还有父亲吹奏的唢呐声
在村庄的山梁上酿成了一首首动听的信天游
那口破旧的窑洞
目睹了这一切
那村口老槐树
你是否还记得
当初的句句嘱托
那抔黄土
直到现在还留在我的指缝间
3
厚重的大山
那头老黄牛
在劳作了一整个晌午后
在回家的路上被卖掉
父亲总是说起这头老黄牛
在没有老黄牛陪伴的日子里
父亲总喜欢一个人睡在老屋的炕头
一会睁眼、一会闭眼
眼泪
浸湿了眼角
村口的老槐树
不问也不说
4
老屋的后窑掌
有一盏油灯
总在夜里亮着
我的心
不知多少回
围坐在母亲的身边看她缝补衣衫
她将我的梦缝了又缝
补了又补
那满头的皱纹
镌刻在我的心里
5
初一到十五
在每一个月满的时候
母亲总是对着月亮算指头
不知什么时候起
月开始圆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
月牙儿不见了
此时
你是否看见
母亲的眼睛一直还在遥望着我出门的方向
我的心
不知什么时候
爬上了山梁
爬上了云层
爬上了母亲那一道道深深的皱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