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四月刚下了雨，
斑驳的墙上生长出霉菌，
遍布在废弃的裸身雕像。
屋内传来一声声剧烈撕喊的女人，
接生婆骂骂咧咧地剪掉脐带打了结，
用手掌拍打刚出生的婴儿，
吹息了火盆里的煤炭。

 
他把书反过来扣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倒映着一个女人侧过脸安详地看着身旁的男婴，
那双胖嘟嘟的白皙的手是如此与他的手相似。
可能是身子贴的太近，
呼出的热气模糊了镜面，
书本文字上下间扭曲以至于看不清。
他戴上皮质的土黄色手套，
慢慢地擦去镜上的水雾，
这是一个梳着油头的眉间透露出妩媚的大眼睛的，
嘴角微微上扬的正在打理上身黑色燕尾服的他。
待整理完毕后，
拿起梳妆台左边花盆里的黄水仙，
折掉一段只留花蕊部分，
用胸针别至胸前的口袋上方，
仔细打量镜前的自己。

镜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女影，
他打量着镜中的这个女人，
觉得熟悉，但又很陌生。
 
他看到了自己的鼻翼贴在镜上，
眼前的这个女人竟长得跟他一模一样。
他转身凝视这个女人，
以及弥漫着日光兰香水味的房间。

屋外传来一阵阵的电闪雷鸣，
女人突然放声窃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摸出火机来点着手里的烟，
揉杂着她吸气呼气的每个词：
四月的雨安慰了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