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哨
一一一写给老兵姜栓劳的组诗
                     
           （一）
哨所的三月，
仍闪着雪光。
山的褶皱里，
衔着白色的寒凉。
冬眠的桃花，
听不见惊蛰的雷声。
节气唠叨着河畔的事，
和这里的风情无关。

燕子在脚下飞，
狗尾草的果穗很完整，
没有翅膀的划痕
啄食。
世间烟云，
被望远镜盯着。
一颗星爬在肩上，
比任何徽章都美。

          （二）
哨所旁 ，
晾件旧军装。
风舔着棉絮，
抚慰着巡逻时的挂伤。
坚守是树根，
抠紧山巅的石缝不放。

五十七岁的头上，
已白发苍苍。
舍不得离开的那个坡场，
用海拔阻隔了儿女情长。
慈祥的目光，
每天都关注着树木生长。
一阵风刮来，稀里哗啦，
那是树叶把你喊爹叫娘。

休假的时间是有的，
但要看老天爷的脸色。
比如那天下雨，
酸痛的眼神，
才捂住被子抓紧休息。
生日是火险期树梢上，
那枚清苦的月亮，
每年都会准时出场，
在松涛的伴舞中，
把祝福的歌儿唱响。

军营里的那套动作，
延续在转业后的家乡。
你总说，现在挺好，
只不过脚步的守望，
换了地方。
从边防到林场，
肩头的感觉和杠枪时一样。

后来   那枚军功章下岗，
惴着对局势的体谅。
多年来，那盏煤油灯的光亮，
未被灯红酒绿的庸俗染上。
军营生活的淬炼，
已有了不褪色的魂。
只有数不清的脚印，
不停呵退贪婪的斧刃。

黄昏是片青纱帐，
护着静谧的梦乡。
今夜，就让泪的诗行，
濡湿那扇纸糊的窗，
让迷茫的目光，
向你生根的方向仰望。     
     
          （三）
商山瞭望哨，
是座仙境簇拥的小阁楼。

常无人交流，
主人很腼腆，很害羞。
院里晒着，
哑巴般的早晨和晌午。

辽阔像水葫芦，
铺满整个山头。
寂寞是苞中的紫萼，
匿着扼杀一切的剧毒。

山上不生长口罩，
也采不到有效的药草。
听说，酒是疫苗。
只有靠每天饮酒，
来抵抗毒的侵扰。
额头的汗珠，
也滚动着存在的技巧。

这场景和戈壁上，
一棵孤立的树有些像。
不，更像一头
快要灭绝了的耕牛。    

        （四）
生态卫士日日，4月20这天，
葱郁入眼帘。
一个退役的军人，
驻守在商山之巅。
背负着守望森林的重担。

那里还冷，
厥菜未伸出小拳。
森林公园的步道弯弯，
吸引不来客人游玩。
寂寞了一个冬天，
萌动的声音是最好的伙伴。
相互问候的程式很简单，
不用语言，只需把头点点。
一个都不落下的扶贫誓言，
不包含山上不通的水电。

突然，想给他写首诗。
他摇头：不用，都很平淡。
他非但没制止住我，
却让最美的注脚捕捉了灵感。

注；姜栓劳，57岁。一名屡立战功的军人，转业地方单位三个月后下岗，被临聘于丹凤县商山瞭望哨二十多年，获商洛市最美生态卫士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