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

情人节，独守湖边
和倒影相邀
芦苇丛中
猛地钻出一只麻鸭
心想这只孤独的鸭子
肯定也是没有织女的牛郎
殊不知，又从芦苇深处
钻出一只瘦黑的野鸭
尾追家养的大麻鸭
有眉来眼去之嫌
体制内的找体制外的了
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又接着，从芦苇中
窜出两只小黑鸭仔
我立刻愕然
啊呀，还有了私生仔！


亲戚

全红婵获了奥运金牌
庆贺者捐赠者捧场者蜂涌
砸皱少女一池静水
其父扇动“拙笨的”翅膀
把小雏裹于腋下
将人情世俗撇得风清云淡
女儿的巨大惊艳
让久抱病体的母亲
心情愉悦满是欢喜
她从揣病罗雀的门庭里
见到家门口炮竹掀天
人来人往
自言自语地说
“我家哪来这么多亲戚”



来头

父亲个子小
戴着斗笠在山下行走
山上的老虎见“来头”这么大
悻悻地溜进树林了
后来我经常见到
“来头”大的家伙
他们身背幻影
嘴里叨着一头牛
所到之处
都有乌纱族拥茅台接风
一阵山呼海啸过后
桑梓故地就满目疮痍
如今，这些“来头”大的家伙
似乎已销声匿迹
抬头望去
原来每个山头上
匍匐着一头
不怕“斗笠”的虎



暗香

与那盆鲜花相对时，我是夕阳
隔着一堵墙看花
更有神秘感
暗香是潜入心灵的蝶影

大楼里最抢眼的
就是乘坐那部电梯的人
花开花落在时光里
不是上去了
就是下来了

我关门时
那盆花一直开着
残留的芬芳
抬高了我的嗅觉
泥土，便有了冷落



神仙

迈入仙人洞
洞身高大宽敞
凉风清爽
真是一个绝妙的仙居之所
如此舒适的大洞
足见神仙比凡人过得奢侈

老天爷这年岁不长脸
往日洞中清澈的水面干涸了
游客只有步行进洞
抓住栏杆攀行
神仙出门办事
也没有水路可走了

行至二百米
突见洞尾天光泄漏
站在洞底仰望
顶部打开一个诺大洞门
为了便捷
神仙在洞顶修了两座石桥
我疑惑，难道神仙
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百姓

公车上缴了
踩着秋风的节奏
搭乘公交
一百元大钞伸过去
售票机无法找零
正当进退维难
身后伸来一只粗糙的手
“我帮你买张票吧
这里有零钱”
回头望着陌生脸孔
歉意地说：
“我怎么还你？”
那人含笑道：
“首长，你忘了
我是你接待过的上访户”呀
……



子孙

活到这么大年纪
不知人祖山在何处
到了才知道
那个用泥土抟出我的祖先
就住这白云深处
可见我也是个数典忘宗不孝子孙
在一千七百米的主峰上
拜谒女娲伏羲庙
心拔凉拔凉的
两位十四亿多人的始祖
竟窝在十多平方米的瓦房中
脸色黝黑，积尘耐垢
我卜嗵跪下举香磕头
自责自问
为什么自己的祖先住得如此寒碜
为什么那些南来的佛西到的主
都住得那么金碧辉煌



张家界玻璃桥

家里那块穿衣镜
从来照不出我的反面
大街上的玻璃幕墙
只收藏市井的城府
而在你身上行走
才能看透人间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