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筑（二首）


       击筑·于易水送人

错过了千年
错过你苍凉的长发和秋衫
错过燕赵大风中
悲壮的一别

斯水今犹寒
使人想起那个
你注定不曾刺死的帝国
一个帝国的壮丽和哀婉
一把匕首
一个惊世的死

回首帝国已成灰烬
击筑者目送千山万水
北方的天空下
你的孤独   脆弱和慷慨
一路直奔心头

这样一个秋天
大雁飞越崇山峻岭
一个人恐惧地站着
寒冷而又渺小地想


       击筑·帝国

天微微亮   寒气万里
整个季节都在流传
那个王  
那条河
那个帝国
那些征伐的铁蹄强弩
那些关于你我的传说
那些生离与死别 
呼啸千年又千年 

筑成土   弦归尘
我的魂魄独居水岸   
那些仓皇的面孔
那些决绝的挥手和苍凉的吟哦
像一块块沉默的生铁
带着锋利的锈蚀
在风雨连绵的长夜
逆流而上  

泪水凝结成痂
帝国已成烟云
我一个人
一个人仰望
一个人俯就
一个人在燕赵大风中往复高歌
荆君   如果你在
你会看见
你我曾经倒下的地方
如今野花如霞
一片汪洋

王在高山的最高处
刻下自己的名字
佛在杀戮之后降临
我们一再相遇
年轻的佛
苍白的面孔和永不释怀的悲悯
没有莲花亦无宝座
天地之间
众生前赴后继

经历了无数个轮回
我还在这里彻夜徘徊
一遍一遍寻找
前世遗落的勇气和坚守
还有那具
雪白的肉身

如果能够
我一定要击筑三百年
我一定要告诉每一个过客
在下姓高  
别于易水  
亡于咸阳
不曾渐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