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九十年代
又矮又丑的王瘸子
有了女人
女人
是盲流魏三从贵州拐来
一朵漂了一千多公里的桃花
王瘸子化了三千元
就走了桃花运
听说还是一个上大学的大学生

举行婚礼的那天晚上
一帮人在闹洞房
逼着这个女人唱歌
这个女人一开口
歌声就让我一辈子不会忘
美丽中带着忧伤
歌声如水洗的天空
又如一只凌云的翠鸟

唱着唱着
女孩哭了
那是唱到了思念家乡的一首歌
家乡的妈妈在山岗上遥望
影子被思念拉长

那一天
女孩蹬着一辆
缺一个脚闸胶块的旧三轮车逃跑
如惊慌失措的兔子
王瘸子家人追了二十里路

抓回

王瘸子把女人吊起来
剥光她的衣服
用荆条鞭子往死里打
噼噼啪啪
在我梦里
如放鞭炮

那一幕
我只是听说
可是我总做梦
梦见那个女人被打傻了
披头散发地在大街上疯跑
我被恶梦惊醒
感觉不是梦

女人没有傻
女人肚子被打的凸起来了
一天天
好像吹胀的气球
女人目光呆滞
开始能吃能喝
肚子像一个木桶
天天往里面倒东西

王瘸子的妈的脸上露出了油菜花的灿烂
一笑脸上的皱纹就像锅里蒸出的菜包子的褶皱
张婶子说：看这肚子肯定是个男娃
王瘸子他妈在用力的捺着孩子的鞋底
说：肚子圆，生个男，肚子尖，是个嫐
她一针一针
好像要把生活扎痛

开出的花終于结出了果
王瘸子的女人在一天的黑夜里
呱呱落地一个女孩

我离开家乡二十多年了
后来听说那个女人还是跑了
这次再也没有找回
女人像一只雁子
飞得无影无踪

有一天
我在这个城市的酒吧里
看到一个坐台小姐
长的像极了王瘸子二十多年前的
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