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歌好比三江水

一

榕江、浔江、苗江，静静地奔流着
把青绿绿的侗家大地
浸润得水灵灵的。时起时落的浪花
时不时地，唱起一支侗歌
无论悠扬或者婉转，侗歌都是向上的
如同草木生长的姿势，都是向上的

但大多时候，三江是安静的
流水以婀娜的泳姿，演绎着
侗家多彩的生活，千年侗寨的光阴
和流水一起，缓缓化作了乡愁

二

此刻，炊烟正从侗寨宁静地升起
天空瓦蓝，鼓楼在宁静与瓦蓝之中
把侗家的日子，举得高高的
鸡鸣犬吠声中，落着一地的暖意

我在某一座风雨桥上驻足了一会儿
此处的流水与别处的流水
一样地潺潺。桥南桥北桥左桥右的人家
守望着风雨桥，或者被风雨桥守望着
一旦走过风雨桥，从此诗篇中
就有侗家在若隐若现了

三

有一种生活，或者就叫侗家生活
时间如此缓慢，足够我从三江油茶中
找回高露茶、大米花、酥黄豆、炒花生、
葱花……我特别喜欢的禾花鱼
也许要从一幅农民画中去找
一尾鲤鱼和一粒稻香，刚好氤氲出
侗寨某一个美好的日子

斗牛、花炮、赶坡、新禾、冬节……
赶上了哪一个节，就赶上了
侗家人的风情，抑或就做了一回侗家人

四

做一回侗家人，就赴一场百家宴
红红的火苗，跳动着一簇簇的热情
空气中所弥漫的除了烟火的清香
还有欢声和笑语，聊不完的家常中
掺杂着隐隐约约的远方和未来
酒不醉人，茶醉人，茶不醉人
烟火也醉人。谁都醉了，谁也不醉

有一种敬酒叫“高山流水”
竹筒摞了一个又一个，流水（酒）
不停歌不停，此中有“知音”

五

在三江，竹笋算不算春天的“知音”
一场雨后，这些毛茸茸的家伙
破土成一座竹笋寨，像一支支小小的
侗歌在张扬。三江的春天呵
处处都响动着蓬勃与盎然

舌尖上的三江，仅仅这么想想就是
一种诱惑，大糯、蜜柚、夏橙、百合、
罗汉果……归东野葡萄已被山野的风
酿了许久，褪色成蓝黑色的乡愁
她说，你尝了，就是侗家人了

六

穿过大侗寨的芦笙，也穿过了程阳八寨
一声声，萦绕着鼓楼、风雨桥、
吊脚楼、石板路，以及顺着石板路
可以抵达的山水田园，一定也可以
抵达某一个“行歌坐妹”的黄昏

歌声与说话声，在晚风中一阵阵荡漾着
一些被渐起的灯火隐藏了
一些又在不经意间暴露了。暮色掩饰了
草木，却掩饰不住心跳。今晚
你可知道，阿妹的芳心，许了谁

七

仙人山上肯定住着仙人，用缭绕的烟雨
蒙蒙了侗家。仙人是在喝了高山茶后
才成仙的。我用一杯茶，泡出仙风道骨
那一天，有仙人下凡，把一只“金鸡”
指点成了丹洲，如今，这丹洲，
像一只画舫轻轻晃动在三江的怀里
它溅起的是三江的浪花，还是“月也”

拦路歌、河歌、情歌、酒歌……
多耶、讲款、赛芦笙、唱侗戏……
侗歌好比三江水，源又远来，流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