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凉意渐浓的下午给电话陈老师的
是想尽量将焦虑引致燥热的心冷却一些
我事先充好足够电量，用以满足完整的对话
让问候说多一些，关心和安慰说多一点
更主要的是想将诗和远方推敲得更透一些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肃然，点拨他的电话
靠着斜阳，屏气凝神，等他接听
我将手机紧贴耳畔，担心漏掉他的病况细节
以致悟不透他在病中写诗使用的意象深度
此时，太阳已偏向阳台的另一侧
秋风在阳台外，在更靠近他的地方
极力将紫荆花吹成对话春风的桃花

电话接通后，我迫切问起病情但他说得不多
反而问起我的身体，我不得不摁下悱恻的词
将原先准备的词和语句一并截留在嘴里
关于他自己，他却幽默说起自己病房的富有
完整的仪器、充足的药物都归他一人所有
只是在潦草的处方上看不到阳光的碎片
更多的是顺从药水的引导走进时光的深处
让药水的点滴如流年记忆续写春光的明媚
电话中他总是偷换概念，转化话题
不愿多谈病情，是不想让我为他过于担忧
因而他更多的是在和我交换诗歌的意象
只是我不敢说出秋风中一棵桃树的变化

我知道，我无法将与他的对话写成诗句
即使写出诗行，我也会尽量压成短句
留出更多空间，将隐喻和曹操的《龟虽寿》
抄录下来，然后以微信方式传给他

放下发热的手机后，我略带模糊的听觉
捕捉不到秋风的流向也揣度不出落叶的意图
只看见太阳还徜徉在天边，和煦，浑圆
彤红透亮在一组修辞之外，分不出晨昏
只是我不可再用的影子已被夕阳撇在一边
我们在通话中一起让落日确认的桑榆
此时却比菊花和云霞灿烂，跳出诗歌的远方
------离他更近
2020.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