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除了死
不知道啥时候
我听屯里一个独身老人说的
说这话的时候
他得意地看着我
像颗饱满的谷子
露出狡黠的光芒


二


我有心脏病
我得心脏病了
在医院五楼的走廊
她挂着滴流
去厕所的路上
她对探望的人如是说
她没有在意
像牛昏睡了一个下午
她认为它能醒来


三

参加表侄女婚礼路上
三舅家大姐夫说
我都七十一了
他又看看二舅家大姐夫
黑山苞米不如盘锦水稻
你那不行
我们这茬人都没了
就是孩子们的事了
嘿嘿


四


去山里收古物
老人家在柜子里找啊找
柜子底两套崭新的衣服
他抚摸几下
然后看看我
提前准备好
就差这点事了


五


她只知道攒钱
柜子的箱子里
打他死后
几十年她填满了两个箱子
彩色的银色的钱
她粗茶淡饭
捡破烂卖
也种植蔬果粮食
她活了八十八岁
钱作为无主的弃物
几十万
人们惊讶之余
没人会想她的支撑

六

柜子上佛龛
是改装后的挂钟壳子
她只供奉观音
初一十五
烧香斋饭
她不懂远大的佛法
她还是生了不好的病
她怪自己的命
也是
神没什么好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