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画家蒙克一起

李昇夏

哪，从哪里传来哭，哭声

受，受，受不住的我，我

那哭声让我想吐，吐

要，要断，不，不断地

传，传过来

伸，伸着双手就像站，站在靶子上的

那种不，不安的样子

呜呜，那羞耻的

样，样子吓，吓坏我了

想，想跑

同，同化，啊不，童，童话的世界里

那家伙的那个哭，哭声

世，世纪末的背后没，没完没了的杀戮剧

脚，脚像灌了铅

让，让我自首？凭啥

鸡，鸡皮起了一身，空荡，荡的城市

不对，笑，笑声终于

终于疯，疯了也不一定

呜呜 木乃伊，空荡，荡的世界

我不，不，不承认。

《和画家蒙克一起》创作谈

李昇夏

1983年，我在中央大学文艺创作系读4年级，看着落叶在校园里飘落心乱如麻。当时我的想法就是成为正式诗人以后再入伍。但已经下来入伍通知书我的计划好像要破灭了。涉猎历年新春文艺当选作品，根据其倾向，向《韩国日报》投了诗稿，并上了终审。这种做法并不是可取的，为了发表作品而写不是作为文学爱好者应走的路。但是为了获奖还是选择了精准的长度、适当的题材，略带一定实验性的诗投了稿。

但是，向《中央日报》投稿的都是顺手写的实验意味比较浓厚的五首诗。中央日报文化部记者来电话说，最不起眼的《和画家蒙克一起》当选。出乎意料的是，那首诗是针对第五共和国，特别是影射顾问警官李庆安而写的，按照当时的社会状况，如发表在报纸上不知道我会面临怎样的境遇，我心里有些害怕。我写了当选感言后前往报社。文化部记者任在杰(音译)说：“你写诗的技巧是结巴，写的是结巴诗，实在……”，看起来他很诧异，接着他说了心里话：“有点太过了，不过现在好多了。”

那时大学里有军训课。能获得此科目的学分可以缩短服兵役时间。1年级时加入军队文武队集中接受军事训练，2年级时到最前线与现役士兵进行警戒放哨并行军训练。在文武队接受魔鬼训练期间，正好光州发生了民主化运动。我们学生代表去部队领导追问：“听说光州发生了什么大事，全国大学都下达了停课令，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接受军事训练？到外面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毫无余地地被拒绝后，中央大学1年级学生开始毫无畏惧地绕着训练场进行示威。打倒独裁！校内民主！作为教官的现役士兵跑出来阻止示威队伍，但他们只有十几名，学生却有数百名。在学生们拳打脚踢的情况下，他们被迫赶回内务班。

直升机马上在天空中盘旋30分钟后，军车陆续驶入。从那辆车上跳下来的是空军特战队。看来这是马上就要派到光州，他们都端着M16，上了刺刀的，把学生团团围住。

我们不得不同意接受训练到最后一天。最终我们以体罚结束了军训。

特别是在《中央日报》连载《欲望的街道》的作家韩秀山和永斌出版部长权、文化部长郑奎雄、记者李根成以及与韩秀山一起吃过饭的朴正晚诗人被带到名为"bingo house"的地方，受到了严酷的拷问。后来通过郑奎雄在自己的文章中透露了具体受刑细节，但是朴正晚诗人被冤枉受到了惨绝人寰的酷刑并强迫自白。我在诗里写了什么事都没做却强制自白的状况。

由于《中央日报》选中这首《和画家蒙克一起》处女作，我开始在诗坛上慢慢成名，出版了诗集《暴力与疯狂的日子》（1993）和《监视与处罚的日子》（2016），还有诗选集《恐怖与战栗的日子》（2009年）等。就是现在，面对各种不公平的事情，我要仍然高喊“让让我自自首？我到底干什么了……呜呜快艇上的难民/我会否否否认的”。

获奖第二天我就参军了。当时我在大邱50师团受训。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我始终以饱满的状态接受训练：我是诗人，我现在是诗人，即便在训练中受罚我心里依旧高呼这两句话。

刊载《诗人时代》（2020年夏季号）

翻译：洪君植

蒙克《呐喊》

李昇夏，1960年生于庆尚北道义城郡，成长于金泉市，毕业于中央大学及其研究生院。1984年通过《中央日报》新春文艺进入诗坛，创作有《爱的探究》《你可知约伯的悲伤》《暴力与狂气的日子》《寻找刻骨的星》《夜晚降临在人间的村庄》等诗集。曾获大韩民国文学奖、徐罗伐文学奖、芝薰文学奖等奖项，现任中央大学文学创作系教授。1980年代末开始活动的金榮承、庾河、河在鳳、南眞祐、高镇河、宋在學、文寅洙、李文宰、李昇夏、張錫南等人以及黃仁淑、羅喜德、許秀卿、崔文子等女性诗人都延续并发展了这一时代百花齐放的趋势，并于1990年代主导了诗的流向。李昇夏诗作《与画家蒙克一起》是其处女作，因形式独特被戏称为“结巴诗”，1983年获韩国《中央日报》新春文艺奖。2020年被翻译成中文刊登于《诗刊》第五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