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对望了一眼，
就一眼，
我就流走了。
随着我属于的水滴，
也随着水滴属于的水流，
我流走了。
这一眼，我就认识了你，
我认出了你的孤寂，
僵死般的孤寂，
如同前世的我。

你完全地静止着，
变成岸边的一棵小树，
恒久地凝视着我们。
前面的水精子注意到你，
后面的水精子也注意到你，
看呐，有一个人，
渴望着树的灵魂，
想看透水的故事。

这故事其实很简单。

我是一个水精子，
被人类命名水分子，
哦，可耻的命名。
还有那可耻的人类语言。
但我只能用这乏味的语言与你沟通，
因为你们已经忘记地球共有的语言，
哦，可怜的人类。

我继续讲简单的故事。

我和无数水精子
凝聚成一颗水滴。
我们的水滴又和无数的水滴
交合出一股水流。
我们的水流又和无数的水流
碰撞出一条河流。
我们的河流又和无数的河流
容纳出海的故事。

伪装成树的人呐，
你也需要走入人群，
正如我需要融入水滴，
正如蚂蚁需要找到族类。
这一切不需要理由。
正如我爱着你，
爱着岸边的小树，
也爱着小树上爬行的蚂蚁，
这一切也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