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他成了独行侠
吴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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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翅膀刮远了。大年初五，民间接财神的日子，他去了武汉。
斜阳西下，反光着灰白的车壳。车载音乐循环播放“别知己”驱散千里的寂寞。“月亮冷冷的挂在天上，谁知道明天将是一场离别”？从动意到收拾行李到和母亲的对峙再到偷偷的跑出来，万家只剩下了灯火。明天有多少意外，谁都无法预知。宋明译也不清楚，此次的出走将会给他带来些什么？有人说天上的一粒沙落下来就是满身的灰尘！落日与他渐行渐远的缩影一同消失，无影无踪。而身后，黄海滩上那片海英草被风吹过哗哗的响成一片，那是一茬声的赞美之词（这已经是后话了）。村庄和县城上大多数的人，都在为“防疫布控”甘当志愿者，瑟瑟发抖又步履匆匆，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现在，需回到事件的源头。
“谁能把我弄到武汉去？”山东的哥们在朋友圈里发问。1月30日的那天午后，宋明译在抖音上看马市长的讲话，“封一座城护一国人！”封城？武汉市民的吃喝拉撒怎么办？对，去当志愿者。他们一拍即合。“跟上我，就能带你去！”他把那辆闲置的面包车开得飞起来，直奔临沂而去，深怕半刻的犹豫就断了念头。
这一去，也许就是“有去无回”的旅程。
狂野的车一路往南，车到武汉西下了高速“过安检”时遭遇交警的拦截。两张朴实实的脸蛋藏在口罩下。他们千里奔突，着实让面前的交警莫名的惊诧：“城里的人想出去，哪料到城外的人想入内”？！说实话交警有些懵。经过再三的盘问过后，方知他们来自苏北和鲁南，是来当志愿者的，随即打开方便之门带他们去了火神山医院。这家医院不收“散兵游勇”，他们马不停蹄又联系到武汉的“红十字”会，当了临时的接线员，回应各路救援物资发往何处的咨询。两个人口干舌燥，24小时的应接不暇中，感觉牯牛掉进水井里有力使不出。
“上一线，跟死神零距离接触。”他们“胆大妄为”提出这个要求。事也凑巧，当时的武汉协和医院正筹办西院区物资筹备处，急需大量的搬运工。在人人自危的疫情下，又去哪里找到人手？筹备处的吴主任接到他们的电话，大跌了眼镜。来自连云港和山东的两个90后，仿佛是天外来客。时间已是1月31的夜晚，街灯昏黄，挂着山东牌照的面包车围着协和医院的周边转来转去，所有的酒店都被政府征用。两个人蜷缩在车上疲乏的困睡，呼噜声合成一台轰鸣的发动机。他们睡得心安理得。
武汉协和医院西院区从最初的1300张床位，到后来的1800张床位，从他们两个志愿者到后来的七名，从最初零零散散的救援器械到后来的大批量涌入，累计搬运物资达100余吨。
怎么说呢？医生护士里三层外三层的隔离服，而他们就是随身的衣服、口罩加手套，吃住就在搬运的场地，方圆五十米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有一句话“宁肯绕行60里，不走你的协和医院门口。”难怪医院的党委书记张玉由衷的说：“没有你们，就没有协和医院。”
宋明译做下这“惊天”的大事，“海英草志愿者公益群”的网友们从朋友圈陆续的看到。
太冒失了吧？
不行！他这一走，家人也跟着担惊受怕啊？
对。有必要，看看去？城乡的结合部，又不远。
那个叫做“八总”的渔村，短短的路程不亚于宋明译去了一趟武汉。知道为啥？当时到处封堵，进村谈何容易啊？唉！“儿行千里母担忧”，尤其在这“疫情”恐怖下，他的母亲又是怎样揪着心过日子的？任何的安慰说起来都是那么的轻薄。
这段时日“山川异域，风月同天”。我也是听说宋明译这件事，怀着复杂的心情记下他的苦与累、生与死、歌与哭、血与泪。高强度的劳累他病倒了，发烧37.8，胸闷，眼睛睁不开，整个人一下子懵圈了。刚巧韩红救助的一批物资来了，若不去接就转交别处了。从创业路到神龙大道协和医院门口，一公里的路程整整走了17分钟。持续的高烧不得不去做检查，第一次穿隔离服，拍片子，眼泪顺着护目镜流下。一个医生问，你是宋明译吧？七个专家会诊。院长说，你要真的被感染了，我们举全院之力救你！我们不行，还有北京协和！宋明译非常的害怕，忐忐忑忑的等着结果。
“海英草志愿者公益群”的网友说，武汉挺住！宋明译挺住！你没事的！好人一生平安！
他告知网友，协和医院为了扩充病房，得把11楼和12楼打扫出来，就是说他们进病区了。他累得满身冒汗，经风一吹受凉了。幸好是一场感冒。这个非常时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个咳嗽就引发一阵恐慌，闹地震似的。2月22日他再度发烧，自觉着比上一次更为严重，把一封遗体捐赠都写下了。他被送入隔离病房，进行核酸检测。几天下来，“海英草志愿者公益群”的网友为他担惊受怕，为他点歌驱瘟神，有人去河边放生为他祈福。他隔空对话，说家人们，谢谢你们的牵挂。一个字“感动”，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还好，结果出来了属阴性。他说，福大命大造化大，有惊无险又躲过一劫。有些事想起来就后怕。
武汉协和医院在3月一日后显得轻松起来，医生开始对他们这些志愿者进行心理疏导。3月8日，他所在的西院区关舱，在酒店进行医学观察。两个人商量：疫情不退坚决不走！他们选择继续留下来，一转身又成了社区的志愿者。每天就是泡面、泡面、还是泡面。食而无味的他灵机一动，通过家乡党委募捐价值16万的海苔、蓝莓汁等食品，捐赠给武汉市汉南区，让当地的市民分享来自黄海之滨的厚爱。因此，他在市区的服务网站上获得一个头衔“宋书记”。
尾声：抗疫路上，“译”路有你
在武汉57天的日日夜夜，其中42天是在协和医院奋战的。他说想走又不想走，因为在那个地方拼过命。他还是回来了，没有水帘门、鲜花和夹道的人群。默默无闻的回到家里，一个头磕下去再叫一声妈：“对不起，是我哄骗了你。”妈妈说，儿啊，你能全须全尾归来，也算宋家烧了高香。
就在这篇文章写成之际，他的荣誉纷至沓来。区总工会、区宣传部联手推送他参与“江苏十佳抗疫职工”的网络投票选举一举拿下；江苏“最美防疫先锋”；江苏好人；连云港市“港城叶欣人”；赣榆区优秀志愿者；当选“海英草志愿者”协会副会长；各大媒体争先报道他的先进事迹。他说有些承受不起。“旦行好事莫问前程，”这是妈妈的一贯教导。“活着，从明天开始只谈生活，不提春秋。”宋明译用这句话表明心迹，那一幕幕生死攸关的抗疫场景，在他的眼里已经风轻云淡。他真的像一株朴素的海英草回到海英草里，回到大黄海的那个小渔村还原着生活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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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吴鋘，姓名：吴德欣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二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