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  人

      1
那时候天空很高我们很矮
土地贫瘠，我们瘦骨嶙峋
并肩一站就像一双筷子
同夹一盘菜同吃一锅饭
同穿一条裤同睡一个枕
同抽一陀螺同推一铁环
稚气在旋转中滑落
傲气在碾压下消退
只剩几根骨头还在挺立
        2
眼泪是最小的海
淹没了你的身躯
生死相依如十指相扣
我跪在地上向苍天借力
捂你在人间最后的温度

长度，浓缩进短窄的匣子
泥土覆盖了所有秘密
有的灵魂停靠港湾
有的灵魂仍在漂泊
杂草，不请自来
以丛生的方式与你依偎
      
3
其实，我们只隔一道屏障
一面为阴，一面为阳
多少次我看见你把屏障移开
一同复活的还有房前的橙树
我们就是树上那窝雀，展翅
飞越万重山，衔着故乡泥

哦！泥土。孕育着多少生命
烟农的希望正从中拔节
你埋下身子，贴在田间地头
聆听烟叶呢喃的细语
      4
道可道。大路朝天
有人相向而行
有人背道而驰
道理道德道义
你挂在嘴边扛在肩上

你飞向了太平……太平小镇！
藏着多少关于你的故事？
第一次去看你乘坐的中巴车
道路崎岖，坑洼不平
多像你的人生

5
红尘多纷扰
衣食住行，悲欢离合
现在，你和祖先们一样安静
不理世间一切喧哗

我喊山，山不语
我喊你，你不应
我没有叫风，风成片吹来
我没有唤雨，却大雨滂沱

泪已被风干，而痛如藤蔓
现在，暮色四合
我独依茔树，看
你的身影在枝头晃动，眺
星辰在遥远的夜空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