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们还是想念水
掌心盛接了星光
眼睛才能明亮呀

我们说的
就是水呀

就是动物上岸以前
眷恋的那具母胎
就是大段大段的祝福
起源的那口幽深的井
就是黄金和甜美的蜜药
诞生的那块神秘峡谷
就是瞎子贪黑吃下干粮
苦苦巴望的那道清冽……

当海洋还是小泥塘
森林还是熟睡的胚胎
土地尚未被耕耘的时候
当词语还是孕着的雏形
村庄和年代尚未被命名
迁徙还沿着水源的时候
当城市还没有成为历史
大地和器皿还发出回声
语言只通往寂静的时候

屈子
你吟哦的情歌就开始成形
母语的第一部史诗就已被照亮
黄昏时分
亲人的倾诉滚进你的歌喉

龙的泉眼
汩汩流出

带来水流的声音，人们心愿的声音，
手执火把种植的声音，兵器相交的声音，
青瓷白碗的声音，陶罐的声音，木鱼的声音，
僧侣诵经的声音，翻转诗歌的声音，鱼哭的声音，

……

民歌淅淅沥沥地长成

坐着
我感到自身浑浊而痛苦
青海的水流
我的摇篮
母亲：请我做你眼睛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