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担

作者: 2020年03月25日12:09 浏览:163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扁担

            (一)

          文/雪泥

如果说一支扁担是挑水的
挑的仅仅那些具象的物,
那简直是对扁担的侮辱。


但实情是麦场里堆得像山一样的麦跺,
院子水缸里映照着天空的水,
都是扁担运来的。


扁担比起火车不产生离情,
不暗生愁绪,
和飞机相比它不会发生空难。


这么说仍然对扁担有误解,
其实扁担关乎丰收,
说得再大点关乎民生,
说得再确切有关国家的运势,
再累赘些有关人的生命,
更唯美些有关母亲的安心。


其实我们可以离扁担更近些,
扁担取来的泉水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引流而来,
把鱼做过的梦一扁担闪尽水缸,
妈妈做的饭也有星星和月亮的味道。


其实到现在还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
扁担的出生地是生长炊烟的农村,
但扁担有着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
如果女孩子在它的身上跳过去,
它必将转嫁它的主人暴跳如雷。



                 连枷

               (二)

关于连枷我能说些什么,
譬如就我家来说,
连枷是和妈走得最近的人,
妈走了连枷还遗失在时间的荒处。


妈不在了我不常回娘家了,
假如有一天流浪故乡我羞于向
乡亲说出我是要去看妈亲手
扎就的连枷,
同样也羞于说出我是来看
妈穿过的衣服、鞋袜、妈睡过的那面炕、
或者妈走过的那条路。


连枷还挂在娘家一间废弃的破屋里,
它的身上落满了刺鼻的灰尘,
想象我双手扶门凝视心灰意冷的连枷,
内心的怅惘必将此起彼伏。


想象当年妈坐在离丰收最近的地方,
动作飞快的扎着连枷,
未蜕尽毛的猪皮裁成条泡得又软又韧
在妈手里上下飞动,
那时的阳光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年轻的妈就坐在这样的幸福里被一年又一年
的丰收追赶着,
而爸爸端坐在厅堂看《傅雷家书》
气定神闲地等待
“虎口夺食”的五月。


妈妈用连枷给新上场的首批麦子脱了壳,
赶着毛驴磨成面乘着六月六的节气做成
式样别致的馍,
吃着新面馍我们的幸福那么不容置疑。


关于连枷我还是无可把握,
即使此刻我把连枷紧紧抱在怀里也不可能
越过妈跨过巨大的岁月和它成为至交,
如今我们也彼此无从互诉衷肠,
我曾吃着连枷脱了壳的饱满粮食
才在人世貌似幸福的活过。


妈的离开让我和连枷都成了孤儿,
现代化的机器让连枷英雄落幕,
世人追求既得利益土地被高高的挂在空中,
“英雄”流了血没有流泪……


                碌碡

              (三)

关于碌碡我不能仅仅说它是碾子,
也不能毫无感情地说它是一块石头,
显然它还是别的什么,
是什么我又说不准,
但我幸运我和它肩并肩于人世。


当所有的麦类作物都上了场,
碌碡就开始忙了起来,
它被一头牲口拉着三百六十度
一圈又一圈画着名副其实的圆,
在摊开的麦子上闪电般奔跑,
仿佛在追赶着什么又在放弃着什么
它欢快的尽可能配合着拉扯,
每当这时我感觉它是喜悦的,
内心滚烫无比。


这样说碌碡是否接近它的本质,
碌碡一年三季寂寞地呆在打麦场
落寂的偏安于场的一隅,
它在庄稼生长时静候佳音,
像战士坚守着阵地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它循规蹈矩,俯首帖耳,
无聊了也不曾振臂高呼歇斯底里,
偶尔有鸟雀站在它的身上或走来走去,
它也屏声静气低眉顺眼,
在丰收以外的日子它是孤独的,
仿佛一张白纸的右上角
写着一个大大的“佛”字。


后来碌碡无可挽回地退出了农耕生活,
曾经繁华的打麦场也倍感萧条冷落,
本来没有过任何建筑的打麦场仿佛
无形的建筑物纷纷倒塌一片狼藉……


                    镰刀

                  (四)

如果来生命运让我成为一把刀,
在今世我要行善积德成为一把镰刀,
如果命运让我有幸再成为一个人,
我要成为一个离镰刀最近的人,
离镰刀近了就离生命的本质近了,
离生命的本质近了就离自己近了,
离自己近了就离宗教近了……


这一世我敢说有很多人活命在镰刀以外,
就我三哥来说他是一个真正活在镰刀
情怀中的人
他是家里唯独一个字都不识的人,
他辛苦,木讷,坚韧,无趣,渺小,
显然这样的人生让人感觉索然无味,
但当三哥坐在充满麦香的夜色里,
头上是悠远而苍茫的星空,
一轮下弦月低回在天空的一角,
他退到时间的远处坐在青石板台阶上,
动作娴熟地就着青色的磨刀石磨着
那把月牙似的镰刀,
三哥抬起头看看天上的那弯月牙低头用手
小试刀锋,
而此时南北两山的麦子就着波浪涌入夜色,
明天是一个全新的一天,
一刀下去等于掀开了丰收的幕布,
唯有这时候我感觉三哥是真正的农人,
他诗意盎然他卑微幸福……



              木掀

             (五)


木掀是世界上最能拎得清事情的人了,
你要说木掀不是农具吗?
怎又成了人?
是否属表达上的错误,
那你就彻底错误了,
世界上很多大事或小事都坏在拎不清,
拎不清事情的是大写的人,
木掀既然比人还拎得清事,
木掀是否是人上人?

你看木掀一扬,
果实、壳和灰在空中画出
一道妖娆的弧线,
它们站在风的肩膀上触了触天空的蓝,
落下来时还不忘颗粒回到颗粒,壳归壳,
灰飞灰
扫描二维码以在移动设备观看
投诉举报

赞赏记录:

投诉举报

举报原因(必填):
侵权抄袭 违法违禁 色情低俗 血腥暴力 赌博诈骗 广告营销 人身攻击 其他不良信息
请详细阐明具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