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不敢将手指习惯性地伸向头顶抓挠,
害怕看见手指间飘落的发丝没有了颜色。
清晨出门也不敢随意举起包里的木梳在头上晃动,
怕惊醒自己,梳齿的犁铧很久没有耕耘过这片土地。
原始森林属于遥远的年代,毛发浓密如奔跑的骏马。
岁月在头顶留下无情的足迹,日渐荒芜的头顶
剩下岩石一样寸草不生的石漠化土地。
很久就失去洗剪吹的兴趣,不想再难为理发师傅。
翻动日渐稀薄的银丝,师傅的动作虽然轻柔,
刀剪的金属还是免不了一次次在月球上硬着陆。
我已不再指望额头上方的天空会有黑色的云彩出现,
忧郁的表情被面前的镜子锁定。
按照头顶沙漠移动的速度,不需多久,
就会从师傅的顾客名单里头发一样掉落。
为了留住岌岌可危的顾客,理发师傅的工序一个没有减少,
尽管抓在手指尖的毛发已经失去往年的份量。
所有的动作都变得格外小心,
每一根发丝都显得异常珍贵。仿佛吹一口气,
手里的银丝都会随风飞走。是否能留住
这桩生意,全凭指尖里若有若无的银丝决定,
师傅心事重重的表情没能逃过座位上绝望的眼睛。
电吹风的热气直接掠过敏感的头顶沙漠,
短暂的旋风像经过收割后的田野,倒伏的枯草已不能站立。
师傅舞动吹风的动作明显已不需要多少力气,
岩石一样的头顶只剩下秋风里的清贫。
呼呼的热风吹起的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自信,
搅动头顶上空的多半是抚慰式的音响。电吹风下
吹扬起的已不是头发,更多的是岁月的怜悯和逝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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