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时代》
(组诗)
黄世海
武汉的眼泪打湿了长江
还有黄河的九道十八弯
河水开始决堤
你就给地球的东西南北戴上了口罩
在这个时候你把白大褂穿成了风景
虽然谁也不认识你的容颜
只有一颗跳动的心 捧在手掌上
去为被病毒洗劫过的躯体擦试灰尘
虽然面容承受着凌迟般的疼痛
但你明白 河水决堤是多么巨大的灾难
你穿着白大褂正步般的逆行
冲过去 就是为了挡住河水持续的暴涨
疲惫的白大褂 疼痛的步伐
如同红军长征穿过的那双草鞋
今天 拿出来在烽火中炼烤
咬紧牙关 冲过去燃烧生命的全部过程
即使是躺下了 也如同
董成瑞 黄继光 邱少云的姿势
华丽转身
把自己的血同长江黄河一道长流不尽
《体温计及其它》
光明在不经意中突然陷入了黑暗
你牵引着护目镜撕碎黑夜的闪电
在一瞬间切割开我焦灼不安的身体
是正常还是感染
生和死分居在体温剂的上端与下端
死亡是那样的短暂 生命是那样的短暂
不破不破立
这深刻而又简单的道理 在此刻
被你剖析得明明白白
又像用手术刀切割肉体一样干净利索
在我额头的这张病床上
汗水被温度排挤 开始焚烧
鼻孔只有渗透过口罩的呼吸
如点滴的液体
去透悉这测试体温的全部过程
刻度上升与下降或静止
在此刻是丈量着生与死的距离
倘若不辨是非 就像阳光一样
不是把我代走 就是把我留给黑暗
如此 流尽最后一滴血
《患者的冥想》
什么药 多大剂量
你的出现 不是我的志愿而是强迫
像终止白天的阳光一样没有一丝的温暖
那越来越多的药丸 针剂
还有那呼吸机与飘动的白大褂
让我在弥留中
高一脚低一脚的想起了天堂的幻景
告诉我吧 你们这些诡异的光芒
在病毒包围的春天能真正虚幻多久
你看 华佗 扁鹊 李时珍
还有钟南山和白衣天使他们在我体内
运筹帷幄了一场短兵相接的阻击战
这场战争的结局如何 抑或要我
同大家作一番深入的反省之后
才明白 那是没患病之前我们遗落下的
一滴很疼的血
《太平间的门》
寂静如燃烧上的刀
每一刻都砍在额头的内脏上
这种白色无声的呻呤与滴血
静止在我体内的一张病床上
这时 我听见一件白大褂的脚步
正在把一面白旗从我的骨骼中撤走
望着他收复着我这冻僵的躯体
显得十分的紧张与吃力
太平间里 我看见
天是蓝的 水是蓝的 风是蓝的
只有开着的门是白色的
但我进来之后 他就再也没有关上
走出这扇门 生 十分不容易
留在这门里 死 却是十分的简单
输液的管子在此刻每一滴都如此沉重
又如刀砍剑刻般紧紧拉着我沉沦的身躯
随着手术刀奔向标红的炸点
切开了我不完美的肌肤
你冲过去 以最快的速度
给太平间的大门接上一根鲜红的血管
《为口罩塑像》
将你从我的脸部上
用担架抬下来 我想为你
塑一尊活着的雕像
于是 我赶在春天来临之前
趁你的汗迹未干 印痕未退的样子
我用灵魂开始草拟一份墓碑上的祭文
昨天 人们的肖像十分重要
你却罩在我的脸上
随着我的呼吸无畏的行走至到壮烈牺牲
现在 我为你鞠躬
用我最虔诚的力量 在墓碑上
端端正正和庄严肃穆的雕刻着你的内涵
当最后一抹阳光隐没时
邀请众人 开始堆砌自己
用健壮的骨头垒成你不朽的雕像
净化我的肉体和灵魂
2020年2月26日 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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