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路过珠穆朗玛峰
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也曾
想象着能在它的脊椎上讨论高度

我在那里饮马煮雪，一停
春秋数度。风吹过
万重山水挡不住思绪乱流
我不曾忘记过往的吟风诵月
我常常伫立窗前，照料远处的雪山
就像一些人，扶着紫金山天文台的望远镜
瞭望宇宙的深邃和浩瀚

雪山，地球神殿上倒扣的一只银碗
它归属于高傲的头颅系列
它是我心湖里仅剩的一片纯白
它给山岩披上裘衣，使色彩归于圣洁
它，昭示着我对于过往时光
无穷尽的，缅怀
对于冷酷的大自然，油然而生的爱        

看遍雪山，我就会想起伞形的水
以及它的横断面
热血从冰川上流过
我的泪水你的泪水我们的泪水
相加，也融化不了一座雪山    
但这两行慈悲，能洇湿
人世一切苦难的不等式

雪山，是我灵魂的宫殿
我解构一曲枕琴夜奏的逸扬
我不与任何一座雪山谈论蓝天
或曰：我看到的天更蓝
我不与任何一座雪山谈论淡水
或曰：我拥抱的水更清更潋滟
在雪山面前夸耀
雪山伸出手臂就能触摸蓝天
在雪山面前炫耀，流水就是它浓稠的血液
我们都是世界的局部

那夜风雪凄厉
我在零下39度的地方栖居一晚
应雪山之邀，住进天上旅店
原生于万米高空的雪，落时
像雪莲起舞，更像怒放的白牡丹
一万年以后，这么多的雪山
哪一座能守住一方石峭雪天？
山与雪，不知会否流离尽散？
这千丛野草的湿地
这万花盛开的山坡 
那时候，谁来守护草原的绿
谁是这沧海桑田的一颗黑痣？
届时，从山那边吹来的风将没有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