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人，你不知道他是谁
那个老人，你一定见过他
先于城市醒来，后于城市沉睡
树荫下、街道旁，垃圾桶边
低头默默，清洗着废物和积灰
他已经很老了，行动迟缓，有些驼背
有的人眼里，他也许还会很脏
发乱如草衣衫不整胡子拉碴面色黢黑
他的指甲缝里怎么也洗不净
总留着让人生厌作呕的黑灰

就是这样一个老人，谜一样来去十七秒
留下一纸留言和一沓1.2万元的人民币
“急转武汉防控中心，为白衣天使加一点油。我的一点心意。东港环卫”

武汉，武汉，武汉。他急啊！
他说急转，转字就少了一点
他是说你不要迟滞迟延迟误迟怠迟疑
他写到心，一个中国的心都在悬着啊
此刻，他的心已经按不住，跳出胸膛
像火苗一样窜出来。他急啊！
他心里念着希望着祈祷着担心着
又想起了伟人豪迈的诗句
手里握紧的扫帚猛地一挥
“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无敌”
武字多了一撇，就变得孔武有力

那些字啊，像手上粗糙皴裂的纹路，散乱无体
却深深地割，深深地疼，在我们心里

落款。他的港字少三点
为东港，为武汉，为中国，又擦去三滴伤泪
落款。卫字最后一画拉得多长啊
像一条路，望过去，他早悄然离去
像一条路，我们都看见了夕阳落下
我们都看见了那些橘红的环卫工作衣
背上的反光条，如此光亮、耀眼
像一道光射进武汉，射到了国人心里
（2020/02/02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