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风雪已去了别处
我已忘掉
——我已忘了一个人
一个又一个晴明的日子
接踵而至
我还活在寂寞中
沉重、沉颓
——仿佛经过了许多个世纪
马车驶过街道
冰凌消失
春的部首嫁接在树杈上
阳光暖暖地吹拂
草在脚边
花朵们在高处
多么好，失去的又回来了
我还想着
——是，我还一直想着
某个门洞里
一只猫闪出来
突然间就跳到墙的那边去了
放学的孩子们跑过后
街道就彻底静下来
空气中，一只钟确切
她的指针划过一个弧
正落到西边山的胸口里去

2020.01.31（1）



贫苦人


城的边际响起祈祷的钟声
——祈祷的钟声脱离于
一座城的边际之外
工人师傅们像牧归的农人
撵着黑暗的羊群回来
闪亮的车铃声、脚步的拖沓声、
肉身的松懈声
——在贫苦人活着的地方
炊烟正缓缓升起
灯火温暖、平静
天空蓝得触目惊心

2020.01.31（2）



黄昏


我看见一个躬身的人
在钟表里
他正忙碌地推着齿轮
轧轧的响声，透过肌肉传出来
暗红的果汁——
因而流淌了一地
在夜晚驻扎之前
在天空的火焰熄灭之前
我知道，我是空的
我只能远远地看到——
那个忙碌的人，正在努力地工作着
而他从未注意到一个呆呆地看着他的
一个相当悲观的人

2020.01.31（3）



我请求


我在交待
不如说我在请求
——把火熄灭吧
我们静静地喝一杯
世界零落
花朵们让我们伤心
我们真的可以抽出身来
做一次可口的馅饼
甚至可以真正地活一回
像一个真正想做的一个人那样
躲在窗下的黑暗里
只喝酒
只想每日的功课是否晚点了
我们只活在世外
也从未问及过红尘方面的事

2020.01.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