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甘南
文/余光之瞳 

◎夏河县城 

陌生而又熟悉的夏河县城
源自达日合卡山的大夏河
犹如质朴的藏女穿城而过
河谷中摇曳着金黄的青稞
县城很小城廓一眼望穿
拉卜愣寺座落在城的西边
两旁成片连栋的高墙大院
青石片和松木条叠压筑成
沿街的院落门楣讲究
顶部越出两条细长的飞檐
门框和门楣飞龙白马的纹饰
伸手可以触及神谕 

东西一条街的夏河县城
藏式的小木楼、白色的转经塔
插箭垛、嘛呢幡愈发多见
喇嘛、游客和藏民街上穿梭
亲手缝制的僧袍
无意间闻到经书芬芳的墨香 

喜欢这里的宁静
一棵树一粒石子抑或一头牛
一张张被朔风雕刻出来的面孔
一种陌生感、归属感
更有一份满足
穿红衣的僧侣和穿藏袍的藏民
快乐划一的表情 
是处世态度的给予 

西边的街口
人走着牦牛也走着
一直走过大夏河桥
走到晒经台下的
一片生长粮草的土地
不光在泥土里生长
更是往心里生长
 

◎拉卜楞寺                                              

拉卜楞寺紧邻夏河县城西南
拉卜楞寺外桥头
落日已被院后的山坳
吞食了半边脸
留下一抹橘红色的阳光
饰金的塔顶在晚霞的照射下
泛出姁姁光芒
藏文饰面的木质油彩经筒
沿着廊道一字排开
受戴于信徒的抚摸和转动
“叽咕叽咕”的经筒声
似朝觐者的叩首
又似转经人心灵的祷告 

站在寺院群后的山坡上
大夏河尽收眼底
一种声音自耳畔飘过
这一刻只能无语
心却如此从容 

寥落的晨星毫无知觉中隐去
饰金的塔尖开始泛出黄亮
黄脊蓝瓦、黑檐红墙
凸显璀璨的光芒
当朝霞完全落进角落
每一间庙宇享受着同样的荣光
不需刻意记住它们的名字
只需在浮躁的内心驻足
轻轻推开永世敞开的门
无法超度些什么
低沉而齐整的诵经声
天籁般漾开
带走浮尘，走进现世 

拉卜楞寺一部厚重的经书
沉沉地压在心头 
读不懂也放不下                                                      

◎扎尕那 

扎尕那能目及却很递远
穿过整个的甘南州
迭部与若尔盖大草原唇齿相依
翻过岷山云走得很低
俯身可捡山上的影子 

东南行大名鼎鼎的郎木寺
沿白龙江峡谷
到迭部登扎尕那石城
不枉此行的坚固和登顶 

到甘南不可僭越扎尕那
看一看金碧辉煌的寺庙
在草篷泯几口温热的青稞酒
缠一条念珠摇一下转经筒
到的只是甘南的边沿
拜神的路程很是遥迢 

雪山草原冰川湿地一应俱全
未遭破坏的香巴拉
已经绝无仅有
天葬台近在目力可及的半山腰
离城不远，生与死挨得很近
跨不过轮回的界限   

◎桑科草原                                                 

桑科草原分布在大夏河两岸
崎岖不平的草原
夹在两岸的雪山之中
河水蜿蜒曲折
携着高原的冰晶从远古而来 

桑科草原不是平展如镜
群山斗篷一样在四野张开
目光有了遮蔽
草原和天空挨得更近
天空的高度
就是羊群和牦牛的高度 

草原上的光线
每一秒都在调整角度
向上的草芽拔节的过程中
把干枯的草茎扶直了身子
摇曳的青草黄绿交织
有繁荣有寂灭
一场雨水的淋落
起伏的双脚一次次被埋没  

桑科的雨金子一样
哪怕全身湿透也要把身子打开 

◎羚城 

合作甘南州府所在地
藏语为“黑措”
——羚羊出没的地方
建黑措寺纪念土地因此获名  
有神秘壮美的阿尼念卿
有佛教名刹九层佛阁
有高原边缘的青山草甸
伸手能与大自然拥抱
踮脚能与蓝天热吻
人们心中的香巴拉——羚城

羚城三条南北走向的主街道
知合玛路位西、当周街位中、通钦街位东
抬头能看见四周的草原山包
没有喧闹和繁杂
只有神山飘舞的经幡
山间、路边被沉静的玛尼石涂色
最是灵动和绚丽
羚城在沉淀中等待
等你到来的第一眼
便刻进你的心中 

九月的羚城绚烂无比
处处绽放着灼眼的格桑花
在阿尼念卿的山顶
守候着阿尼念卿山的日出
美仁草原的毡房外
花海里仰望璀璨的星空
篝火中跳起欢快的锅庄
品尝手抓羊肉、蕨麻米饭、酥油糌粑

畅饮青稞酒、酸奶、酥油茶
体验舌尖上的羚城尽情释放味蕾 

◎郎木寺

郎木寺的大经堂
布满了各种神佛塑像
有张牙舞爪的、青面獠牙的
有人身鸟面、兽身人面
嘴里面吐出几条可怕的蛇
有慈眉善目的佛像
有袖带飘飘的仙子
每个塑像有着神圣的意义
静下心来绕着大柱子走几圈
似乎多一份朦胧的醒悟 

寺前有一山形似僧帽
寺东红色砂砾岩壁高峙
寺西石峰高峻挺拔嶙峋嵯峨
群山无语
惟白龙江星空下蜿蜒东去
山岚翠柏褶就屏障
散发出若许淡淡的疏雾
凭添几分高原灵境的静谧
远处的巴扎护法师的庙里
传出一阵阵护法师的鼓点
几分激越、几分惆怅 

◎拉尕山 

从舟曲县城西行
在拉尕峡谷中盘旋
直向白云深处的拉尕山                         

车出郎木寺镇不久
一个分岔拐上到花湖的路
行走在栈道上
点点木亭和长长的栈道
鱼鸥、黄鸭、黑颈鹤成群起落
 
轻闭双目
醉人的阳光给花湖涂上
一层厚重的亮色
一叶扁舟在湖面划出白色的蕾丝
远处褐色的山脊雪线上
万年不化的积雪闪闪发光
花鹿、旱獭、灰兔穿梭出没
白鹤、天鹅、黑颈鹤翩翩起舞
嗒嗒的马蹄声敲响在恒古高原
回荡在沓明的碧空     

花湖以及比邻的海子
构成周遭最大的高原湿地
秋节已至
山谷两旁的树木渐渐枯黄
想必在不长的时间漫山遍野
就会层林尽染                                         
 
◎玛曲

玛曲，碧绿的草地上
印着白云遮阳后的暗区
随着微风慢慢地移动
四周一片寂静
巴颜喀拉山峰积万年沉寂冰雪
泛着白亮的冷寒
阳光逼射处，风化的山峰
头顶圣洁的光芒 

九月的玛曲草原
斑头雁和黑颈鹤驮来的宁静
藏羚羊、野牦牛、白唇鹿各自奔走
紫色的高山紫苑、黄色的垂头菊、粉色的马先蒿
矜持的点地梅、精灵的紫云英
一簇簇地开放
隐约的清丽被水光镀亮
手抚黄河源旷世长风
刻写的苍凉
刻写着源头神秘的遥想
玛曲一个放牧心灵的地方 

金雕在空中遨翔
清风撩过小草的叶尖
被染了淡淡绿汁的阳光
映现着水长河曲中的天云
光青嫩多汁，归程的马四蹄沾香
成群的欧拉羊涌向帐篷 

登上坡顶遥看黄河
一忽儿如细银闪亮
一忽儿如熔金成箔
一忽儿是静默的橙红色泽
河水共霞天一色
黄河之水天上来
 玛曲黄河滩
从河边漫向山冈
谜一般的玛曲                                                 

黄河在这里拐了一道弯
自青海的鄂陵湖向东流出
在东南的高原湿地上
完成了最后的转折
玛曲的平地上
无法感受它的存在 

站在玛曲的黄河岸边
静心聆听黄河与白河隐约的私语
巴颜喀拉山是一位圣洁的女神
在高原任性孤傲的朔风里
轻柔的漂过开满格桑花的草地
潮起九曲柔美的清浅
黄河穿行在草原的胸怀
向天边蜿蜒
可能通往一个过往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