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叶杨
秋天从响叶杨开始。当我从
小泖港两岸彼此呼应的哗哗声中穿过
我确定听到的是秋声——
秋天与节令或俗谚的关系小于
和一棵响叶杨的关系
秋天与触觉的关系显然也小于听觉
按照这个逻辑,秋天和响叶杨和
我的耳朵,应该有非同寻常的暧昧——
其实我们的关系明媚到无需猜忌
别人并不明白我为什么
在穿过小泖港两岸的响叶杨时总是
停下单车,一脚杵着路沿
大汗淋漓地待上好一阵儿
谁也不知道我经由听觉所领有的凉意
究竟多么真实。而响叶杨才是
凉意制造者,它从晚风中过滤夏日的
燥热与尘霾。它的手法听上去过于毛躁
却恰合我这颗早已入秋的心
火烧云
顺着机耕路准备返回时回头
看见火烧云。这平庸世界里的神迹
在稻田和涵养林的上空静静地
热烈地燃烧
我停下单车左脚支地
专注于这辉煌的戏剧将如何在华丽咏叹中落幕——
一天中的幽暗时刻很快就会到来
但是时间却有所迟滞
时间不像一个主宰倒像
躲在剧院一角的某个观众
演出由绚烂的顶点转向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的尾声,无需任何
技巧。在光和云活泼又庄严的结合中
我目击了神性的具象:
当雄性的光线渐次收回
重新黯淡下去的云像极了受孕的母体
雍容、平静,略显倦怠却
毫无惧色。“十分钟之内
它将成为夜色安宁的一部分,
而尘世中惊魂不定的人们都会得到安抚……”
20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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