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位

1.
贵州的山，贵州的人，贵州的云层
感谢夜郎，囚禁了我
到此时我还未远行
一列绿皮火车
把我也变得葱郁
这和椰子树不同
和海岛的孤独不同

未来的四年
我觉得我会搁浅山涧
却不知大山给了我树的青绿
便会让我的生命再次抽条
某些东西冥冥中自有安排
某些细节生活中自然而来

2.
先领一身绿军装
先学会听从口令
把青春扔进军旅歌声
像一群笨拙的企鹅
排队步入象牙塔

军训是必须的
短发也是
不像设想的长发及腰
没有蜜语和诺言

一个人看见另一个人
如同怀旧者想起旧时光的故事
故事里的主角走出故纸堆
和现实交换眼神
就迫不及待说出：你好！

你的短发和你的笑容一样清爽
你的笑声银铃般的清脆
我也迫不及待说出：你好！

3.
那年月
有网络，有QQ，有聊天室
我似乎无动于衷
还是喜欢旧时光的电话
有线的，有你的笑声
似曾相识的笑声
灯光同时打开，照亮一整个天空

令我惊喜的是
师大的饭堂除了辣的和辣的和辣的
角落里还有现煮的砂锅粉
这个不辣
这个是我们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有些美味，记忆里可以回味
有阳光，照着返回宿舍的小道
我们坐一边吧
给未来腾出一个空位

4.
我要给你带一个椰子
带我们家乡的心房
这个不知如何下口
但有液体的响声
如同血在心房荡漾

走过那样的画面：
“像椰子是吗？”
丑和温柔连成同一个形容词
有人留下一滴泪
有人遗忘一滴泪

我们学习历史
学习选择记忆
未来将有怎么样的身段
未来将如何记起过往的影子

多年以后
我一个人登梵净山
不见过往的影子
不见我自己的身段

5.
时光简短
星子随落叶飘远
故事只起了个开头呢
休止符就匆忙画好

我们多出一个聊天的人
抱书进课室的时候
点头，微笑，隔开入坐

银河生成
不见喜鹊
比以前更加落寞了
比以前更加孤寂
好吧
给未来腾出一个空位

未来，我试图记起点什么
却如此少的记忆
多么可怕的空白
腾出了多么大的空位
     
6.
坐窗口，等破晓
酒二两，饮完即可
无人等醉意
无人分享睡意

长夜空空荡荡
看自己和黑暗长成一体
远去的声音没入黑暗
离去的人儿也一样
泪水始于初见，却未能终于离别
书本里安放许多的孤独
一步步走出旧时光的故事

你一句：我会回来的
长满夜的触角
触碰疼痛
触摸滴落的液体
却无处续杯

我唯有望长夜
等树木起风
等一夜露水上眼
等鸟儿唤醒最近的天空

7.
这么多年来
我没有向白天的众目睽睽屈服
却瘫软在夜的无边虚无

那些一个人的夜晚
独自裹紧夜色取暖
夜的黑无限厚实
我无处突围

面对思念
我被脱得一丝不挂
无所遁形
我的伤悲和我的眼泪同时闪现

没有风
我几乎忘了
有人带走了记忆
一只萤火虫从影子起飞
为我掌一盏灯笼

我能看清的
是慕色的悲凉

我曾想打造两张矮凳
和一个人促膝长谈
看落日灿烂
也曾想秉烛夜游
等一朵昙花睡去

沉湎于夜的香味呀
沉湎于我的曾想

萤火虫忽明忽暗
在夜幕下我会丢失一半的心房
赤裸走在和天空一样颜色的大地上

8.
漆黑的夜里
光在奔跑
我始终只见过去式的你
时间把疼痛拉扯好长好长
一生所爱
不过口头相传的一声笑谈
苦海，独坐漂泊，一生无言
曾经，只是曾经
一万年一去不返
开头，抑或结局
我全猜不中
我苦追了你五百年
也只不过一滴泪
留下一滴泪远走
远走，空留只心在颤抖

9.
这不是一个故事
我们从没有故事
我为什么要成神？
为什么要在头顶套上紧箍？
“他好像条狗啊。”
嗯，一定是的
不管匍匐前行
亦或祈求怜悯
尘世间已失大写的自我
在我风华正茂时
我已失了紫霞
灰飞烟灭
牛魔王在狂笑
我瘫坐沙漠
望向来世的目光
滴滴落地

不管前世我盖世英豪
还是来生寻晶晶姑娘
一滴泪始终扎根心底
抵不过一粒种子的重量
腐烂吧，我选择腐烂
紫霞眼里
滴滴落地

远途的荒芜其实很冷
远离故土，失了音讯，其实很冷
我把远方挤压进了我的腹腔
从内脏挤出的眼泪
带血的，远古而来的哭泣
我将让它疼痛不已
来生，腾出一个空位
有泪滴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