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说，农历十月也有个小阳春
今天阳光像拉了一车青芒在窗台上
好像春天那些环环相扣的事物即将发生

用柞木炭拢一个紫铜火锅，涮羊肉
也涮豆腐。温黄酒，里面加姜片
那些年我们和外公的冬天就是这样度过的
花房有开不败的杜鹃，茶花，墨兰
新旧的事物几乎从不更替
外公常在旧报纸上练毛笔字
一个冬天所有的报纸上都留有他的字迹
他在冬天收留了一只橘色的猫
外公不让我碰它，怕我扰了它的清梦

我的情绪有些阴郁，常躲在窗帘后看楼下
看光秃秃的树枝，有玉兰树，有樱桃树
对常青的耐冬，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
菊花顶的冬天更多的是风吹竹子的沙沙声
也许这就是竹子为什么适合做乐器
这是我的谬论。我喜欢赤着脚走在木地板上
尽管屋里并不十分暖和，我喜欢在外公的书房
看那些我从来不翻开的书的封面
我喜欢闻那些墨香混着发霉的味道
有几盒从来不吃的干百合放在书房里
直到外公去世了，外婆把书房锁起来了
我常想起那个一次性纸杯上挂着的一根钓鱼钩
没准外公哪一天会从海上回来，或许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