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意象

梅雨短暂停歇的夜晚
漆黑的夜空渗出不成形的白月
白月在挣扎？或者竟是勾引

与一朵水墨在宣纸上洇开相似
又相反。白月是一尾鱼影
水墨是另一尾。在这首诗里

它们互为前世。都是被囚的
又是绝对自由的——网并不存在
或者夜和宣纸，都是网

白月是一朵隐在乌云之池的栀子
水墨是另一朵，隐在画者的
意念的池子里。

在这夏至之夜白月仅剩
散乱在乌云之池的倒影。在它照拂的
人世，谁衔着它对称的瓷杯


睡莲与黑天鹅

一池静水。清澈，黝黑如初。
水下一尺，可见水草的丰茂与柔软——

水草上食蚊鱼成群游弋，
近人不惧，又精警至极。

弥望的莲叶，田田如重檐。
而睡莲亭亭，如举灯，如举月复如举星。

因高于重檐而不可幻灭——
谁说莫奈之后没有睡莲？

黑天鹅将半个头部埋在翅羽下，
一只脚蹼斜举出水面，在微风中晾干——

像一朵更大的睡莲
在睡眠中“保持着纯洁的兽性”。

它哑默，且保持哑默，
拒绝成为诗人笔下的第十三件乐器。

它只想做一朵黑睡莲，
醒来之前不轻易曝露任何秘密。

一池静水。睡莲的灿烂星空里，
打盹的黑天鹅只释放了百分之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