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门川的丧事
文|杨德强

(一)家业
穷人走后
则会拥有一付象样的松木棺材
遇谁谁都能说得过去
富人走后
若后辈置不了一付柏木棺材
乡邻则会戮戳点点

营门川家大业大
包括山川河流，花草树木
当然也包括那些新添或业已久有的坟头

(二)跪
在营门川
当活人与死人有了一张盖脸低的距离时
最悲情的伤就会超不过三天
也就是说
当你的亲人在两页木板上被搁置了三天时
所有的仪式都会上升到高潮

老大作为长子，又是全体孝子的代表
则会听死者取娘家人最后的训诫
无论你是达官，还是平头百姓
头顶香盘，毕恭毕敬的跪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以后是否还认识
那是后话

不过，那此跪却是我毕生见到过的最虔诚的俯首

(三)先生
同全国许多地方一样
人死后得有劳先生的安顿
营门川也是如此

若如谁家有丧事
白纸黑字的挽联就会知四山八洼
银针，镜子，手帕，篦子
这些我再也熟悉不过的东西
一旦被先生加上手势和念念有词
则会呼之欲出
看，纸人纸马活了，电视剧又开演了，就连四合院也传出了欢声笑语

在坟头，一页罗盘安顿了无数个辞世者的最后归宿
唯一让我意外的是罗盘底下不垫银两
先生照样找出了山川河流的字向

(四)纸火
乐于生前的享受
人死后往往要赔葬些东西
当坟头所有的纸火被点燃的一瞬间
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穷途末路
富人有的，穷人未必没有

2019.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