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累了

作者Ⅱ唐啸

由于年事已高，抵抗力日渐衰弱
病榻上的你，犹如秋风中的一片落叶
面色腥红，呼吸急促，瘦骨嶙峋
手臂上打着吊瓶，鼻孔里插着氧气管
曾经不舍昼夜的辛苦劳作
换来今日一身病痛与疾患
你终究还是被打倒了，这不该是你啊
记忆中的你，身体特好
从来没病没灾，也从没求医问药
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常常一声不吭，房前屋后，忙里忙外
田间地头，随处可见你栽种的
五谷杂粮，蔬菜瓜果

还记得母亲常对我们说
在过去那一穷二白的日子里
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衣不敝体，食不裹腹
你修过‘’三线"，担过水库
挑过"脚炭"，搞过柑橘园
为了贴补家用，你也曾
不远千山万水，风餐露宿
贩买贩卖过小商品百货

尤其在我们那人多为王、尔虞我诈的农村
生性懦弱的你一生平凡且卑微的生活着
从不大声说话，也从不敢和乡邻结怨仇
除了埋头苦干，过着土里刨食的日子
有时还不得不看一些势利小人的脸色行事
这给你隐忍而执拗的性格
作了很好的铺垫与注解
田你耕得最好，菜你种得最棒

我们私下曾多次向你下最后通牒
说如果再继续这样，就不管你的闲事
也曾想狠心把你依赖的劳动工具
镰刀、锄头、扁担、篓筐等集体销毁
但一切都是徒劳，一切都无济于事
闲不住的你，依然把我们的话当耳边风
依然我行我素，依然一切不愿放手

可如今，日子是挺过来了
你却仰躺在医院这张窄小的病床上
高烧不退，嘴唇微张，双目紧闭
你倒怎么啦？是太累了吗
而我却宁愿相信你是太累了
需要躺下休息一会儿
这回，我想一定是你有生以来
睡得最深，最沉，最踏实的一次
你也一定不会如梦初醒
半夜喊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