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总是从一捧水开始复苏
就在家门口的小河边
一座低矮的石拱桥下
河水用那高低起伏的弹唱
让一群不知名的小鸟自由舞蹈
母亲先是用手量量水温
然后我才换上那双陈旧的雨靴
动作麻利地下到水里
山谷里立时回响起棒槌清脆的响声
经久不息，这么多年
响着响着就成了侈望

一路上我看见从前那些
小名叫春兰、春花的女子
今年都抱上了娃儿
她们已逐渐褪去冬装
在正午的阳光下
正肆意奶她们的孩子
人们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看我搀着年迈的母亲
摇晃看慢悠悠的身影
还以为成们是来看风景的外乡人

在春天我注定会大哭一场
就坐在母亲曾经浣衣的青石板上
母亲老了，弯不下了腰了
我替母亲再摸一下水温
对着河水我双手合十
河水请你留步
慢些,再慢一些
母亲还要给我洗把脸
我还要采撷这满目的春光
一点点
全部捧还到母亲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