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啦，母亲有一手绝艺
她一直像袋鼠一样
把自己的孩子裹在胸前的鼠袋里
母亲的绝艺是编苇笠
那是母亲在做闱中女儿时
她从长辈那里学到的
我们这些孩子住在母亲的鼠袋里
经常好奇地探出头观察
母亲熟练地用牛角瓜劈开苇子
再利索地用一把很大的篦刀打篦子
漂亮的糜子打好了
母亲要在一个很大的水泥做的盾上编
那个盾是一个磨盘一样的盾
中间有一座锥山似的乳房
其实母亲在磨盘上用她残疾的拇指编织时
那个盾是一座的的确确的碗或坟
母亲守着一只碗和坟手指翻飞编出花纹
就好似母亲坐在鏊子前摊煎饼
又恰如母亲抱着磨棍在推磨盘
其实母亲抚摸着盾熟练地编织时
她的心里浮现的全是一些美好的事物
她要把儿子的亲事编进苇笠
她要把自己的儿媳妇编进苇笠
可是她从来没想到那是一座漂亮的孤坟
也许母亲对老爷等长辈爱的深沉
所以她想到的是如何孝敬长辈
她要把对长辈的爱编织进苇笠
她要把对生活的刻骨铭心的爱编织进苇笠
我们这些孩子在母亲的鼠袋里探头探脑地观察
母亲的斗笠编的全是对美的执着
至于我们这些孩子，母亲就是那只袋鼠
她用毕生学会的心地善良的母爱编织鼠袋
她把我们这些孩子装进鼠袋里养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