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井村，下雪天
一口井冒着热气
孩子们觉得稀奇
争先恐后地去玩水
他们头上大汗淋漓
一个孩子说：假如把我们村里
五口井弄成一口大井
那该多好啊

其实他们不明白
这个世界早有安排
相似的东西并不雷同
仔细发现让人大吃一惊

打工诗人许强
从五井村走出来
诗中写了油菜花、萝卜花、南瓜花和桐子花
写了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
他从不露出的底牌
就是五井村的点点滴滴
仿佛那些不敢遗忘的
正在遗忘的偏方


一切皈依了河流

一场大雪来到，给2019年的钟声撒上银白
渠江明显瘦了，她心事重重
飞向深渊的鱼，无法猜透
她是母亲，最有耐心
不怕风吹，不怕水流

她站在岸边，衰草倒伏的码头
点燃炊烟，指引着归途
水一天天地流去，船一次次地反复
等待着儿女，风雪夜归
夜晚中她像明月，对雪花说
“你下吧，下得再大一点；
再停留几天吧，他们回来好堆一个家”

直到水没有了声音，鱼儿睡去
世界一片洁白，棉絮依旧折叠整整齐齐

她走过了井水，仿佛一株严寒深处开花的植物
口中冒出一股股气体，多像升腾的炊烟
我看见水的死角，有一些高度
她始终提不起，放不下
洗呀洗，内伤的身体和用旧了的器物
一切皈依了河流，只剩下空空的乳房
葡萄干样，酸酸的甜甜的

她想一颗颗地，最后分给他们
然后在失明的泪水中，放走流水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喃喃自语：孩子啊，路上结冰了
你们能走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