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一只鸟等于保留了它的鸣唱(组诗)
铎木


忍受

镶着天空的婚戒掉了，掉进
鸟语之中
寻觅者是梅山的巫师
他的寂静如乡村一般完美

不得不空出一场雪，我听见人与鸟的
对话。断断续续的孤独
被梦呓衔接
而夜晚并没有被灯光催眠

生而知之，活而知之
可生活呢？它们孤孤独独地忍受
将孤独送往山外
藏于绢布

像冬季的那只雁鸟，它与乌鸦
躲在八骏图中


从一首诗中回来

因这冬日的风景。我想到月亮
翻过落雁岩
松杉依旧青翠，它们拖住了黄昏
风，继续黑白

从一首诗中回来，在西厢房里
翻出一个少女的哭泣
点燃炉子时
衣柜里的老鼠正在假寐

其他人也许来过，他们留下了
一些体香
我将唯一的窗口，关上
黄昏还在外面

开始仿照伊沙写下另一个女人
夜色黯淡
当传来敲门的声音
荷尔蒙已经失调


一幅油画

被遗忘的旅馆不在深圳。一幅油画
裸露了许久
阳光被月色一点点收回
我们拿出各自的诚意

谈到了一只鸽子。神赐的蝴蝶
在瓷盘中舞蹈
相对于栖息，我更愿亲近异性的目光
直到走进画中

不再孤单。或再次孤单
乡村的慷慨
给出了黄昏的答案。当年有一只悲叹的
雁鸟，像鸽子一样
把我们的梦当做憩息的旅馆

俯视，仰望
钟声从这幅油画中滴下
……。画意滋润，绰绰有余


时间的差异

冬夜，不属于冬季，属于
一首诗
此刻，我正在为季节整枝。阳台的盆景
十分茂盛

当看到一朵花，期待的鸟从远处
飞来，它衔着阳光
将春天放进一个江南诗人的手心
山水重了许多

而人迹罕至的山谷，终于
豁然开朗。失去一只鸟等于保留了它的
鸣唱，如雪片一般
长久的寂寞，伴着时间的差异

我抄袭了吉尔伯特的诗
但他抄袭了我们的故乡


在梦中

夜宿时，我会远择一盏灯
或在窗下安放一口井
这样，我能看到那只月亮和青蛙
至于水，是今夜的润滑剂

在幻觉的另一端，也会流落一些蛙鸣
它们是岁月的涅槃
或，田园的乐章

萤火虫飞来飞去，穿过那片荒野
它们就要回家了
我也一样。在梦中，在
梦中……


黑暗中的风

黑暗中的风是忠实的朋友，她挽着
我的右手
掉进一个个陷阱
而翠花在对岸哭泣。她再次失去了
沦陷

我不敢抱怨，不敢痛苦
因为痴念，月色被乡音残噬
我恳请了一个节日
甚至一场暴雨（闪电后的暴雨）

像被人阉割了的狗，流浪
是最合理的解释
挽着我手的，仍是那阵风


时光

那封信一定烂在邮筒之中
时光将绿色锈蚀
透过虫洞，可以看到抽泣的汉字
楔形的，象形的，衍生的……

一只鸟窥视了许多
待鸽子飞走，乡村的婚姻已经寂静
四周布满玫瑰
一条古道被荒草掩饰

废墟有人，但无人居住
好像一首碧蓝的诗
留下豁口，来的时候是晨光熹微
走时，却是萤火点点

你会悔恨吗？
当初，我们想说出的，现在
也有人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