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很多事
唯独绕开了死亡

那时候远山还有夕阳
门口池塘开满荷花
知了不知躲在哪株柳树上叫
你突然就有了兴趣
说起了从前

你说奶奶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呢
爷爷跋涉数千里山路挑盐回来
就是要把奶奶娶回家
你说妈妈是个勤快的女人
演过台上最美的五妹子

我只关心瓶子里的荷花能开多久
春天映山红能满一窗户的喜悦呢
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你说太阳是不能看的
女孩子一辈子就要山清水秀

奶奶摇着蒲扇在石子路上赶鹅呢
白发和裹脚布是她的标记
妈妈走路一阵风
她不梳头，怎么也洗不干净脸
她的柴担比她人利索得多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在叹息什么
成长迫不及待
却慢得无可奈何
荷花开了你给我荷花
菊花开了你给我金菊
我没摔着也没化了

你说从前啊
说了从前很多事
唯独没有说起过死亡
很多人都死了
爷爷奶奶外婆还有
你
这些
你从来没有和我谈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