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是可以聚聚的，
与某个人，或与某个地方。
但最终留下来的，却不是某个人，
哪怕这个人和你很亲近。
也许是我骨子里有独处的病，
不是我在有意识地远离你，
就是你在无意识地远离我。

天黑前，我也没想到，
竟然是西苑花圃。
是的，昼夜交替时，
我来到了这里。
西苑花圃成了我的端午节，
唯有快乐才能称之为节，
因为我莫名地欢喜了起来。
毕竟这里美啊，何况
我又是个特别容易被满足的人。

我站在由三根石柱撑起的风月亭里，
可惜还没到晚上，感受不到夜晚的风月。
我也无法一直待到晚上，
因为西苑花圃每晚七点关门。
而夏日的晚上七点，天是不会黑尽的。
我独自一人躺靠在其中一根
可以面朝池水的石柱上。
一只只黑色的大天鹅，
在青绿色的池水里缓缓游动着，
水里的波纹一层层地向周围晕开，
时而也会看见水里的金鲤浮出水面。
蓝耳翠鸟迅速地从迎春花枝上飞出冲向水里，
然后又轻捷地从水里离开不知飞往何处。
两只小麻雀又不知从哪里飞来落在池边的柳树下，
一只站在树下的石头上，一只斜站在杜鹃花旁，
都张开着嘴巴不停地叽叽喳喳。
间断性地还可以听到蛙鸣，
但没有盛夏时节的那种聒噪。
吸血的蚊虫不知在何时往我的腿上咬了一口，
竟后知后觉地痒了起来。

我开始数鹅，其实我每次来都会数鹅，
看有没有少，亦看有没有多，
然而每次都不多不少，正好九只。
如果说有多出的一只，
那么多出的那一只一定是我。
我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一只黑色的大天鹅。
我所穿着的一身也都是黑色的，
黑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黑色的袜子，
黑色的皮鞋，还留着黑色的胡子。
我喜欢黑色，正如黑色喜欢我一样。
我想，池水里的黑天鹅就是我的缩影，
它或许和我一样，生活在这美丽的西苑花圃里，
看似自由，实则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