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去有波浪的河里游泳
心无旁骛，心无惧意。
那些水底潜藏的泥沼、暗流
漩涡、缠脚的水鬼
不在话下。
生锈的铁丝网、残碎的玻璃渣
形同虚设。
很多年了，我曾不屑与穷人拉个手
巴结过权贵，觊觎过美妇
我贪恋过黄金和钻石，和兄弟争夺过房产
甚至想长期霸占几棵柏树和几声鸟鸣
今日之我，已不敢擅自闯入
风平浪静的河中
想那河神，会不会计较
我内心垒积的这些淤泥与废塑料袋，
会不会，顺势揪住我的头发
往深水里摁

《迷途》

仍在迷途。黄昏
蓝尾雀和野兔已回家
露珠在花瓣上假寐。
一队蚂蚁，身披夜行衣
搬运虫子的尸体。

野草，从野草里辨别出自己
大地举起葡萄园和星辰
我仍在迷途，这满是歧途的尘世啊
沉默里深藏着永恒。

《汲水的母亲》

汩汩的流水声，时断时续
韭菜、蕃茄、豆角……
在月光中
悄悄练习瑜伽术。
母亲咬紧牙
用木桶汲水，很多年过去了
我一直学习这门手艺，像一只木桶
被生活提在手中。
母亲的身影
像菜畦里的一棵菠菜
在月光下，那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