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姐妹四个
她是二姐
父亲是孤儿
招赘上门
生育五个子女
老大老二是儿子
老三老四老五是女儿

我读一年级是1973年
小学在大队初中在公社
开天辟地来在我们大队
我第一个考上高中
（当然也是第一个考上大学）
县城离家八十多里的山路
一生说话怕惊着蚂蚁的母亲
我们兄弟姊妹中哪个敢说不读书
恶言铺天盖地，棍棒雨点般上身
高中三年每周回家
拿母亲赶场卖鸡蛋换的生活费
离家时我都哭
八十多里山路一个人走
狂吠扑上来的恶狗，冷森森的坟堆
林子里唰的一声跑过的野物
足够惊心动魄

她们四姐妹中
只有母亲进了城
带在城里读书的家孙外孙
家孙外孙都是大学生
现在都有不错的工作
这个给她买吃食那个给她买衣服
零钱抢着给
争着陪她上街带她出去旅游
今年七十九岁的母亲
已有了四个曾孙

节假日团聚
摆起这些龙门阵
母亲一脸正色告诫我们
要牢记共产党、毛主席、邓小平的恩情
解放前像我们家这种低贱的雇农
没有共产党、毛主席、邓小平
怎么可能有八个大学生
住高楼大厦吃国家皇粮
我们都点头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