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时光的遗址里探寻
把往事一段一段地挖掘出土
小村
河边的野草如此茂盛
遮盖了父亲当年的汗水
倒塌的房屋在地里站着
柴门依然开着
像是当年父亲热切地看着我
当然还有看家狗
在一旁摇着尾巴
老牛在槽头半睡半醒
偶尔一声哞叫
像是对我的欢迎
那串红辣椒
成为土房的裙摆
在风中愉快地叙说家常
那架犁沉默无语
盘算着春种秋收

那棵杏树光秃秃的
显然忘记了挂满枝头的酸甜
当麻雀从一个枝头
飞落另一个枝头
我的目光便伸向黄黄的麦田
杏黄了，麦子的光芒格外刺眼
那只躲在日子深处的蝈蝈
搅热了夏天
我不敢再一头扎进水里
把父亲的叮嘱扔在河岸
乖乖地扛着锄头
跟在父亲的身后
因为还有许多的地等待除草
这不是玩耍的季节
我却把一颗心留在了野地
庄稼和季节一起张开干裂的嘴唇
我的耳边
是叶子烟一口一口的叹息

那挂小胶车上
拉着我的高兴或者委屈
多少次想爬山涉水
多少次想从蹲着的地里逃离
沾满草锈的小手
洗不去童年的记忆
跟着父亲
等待秋后那把镰刀
收获垄沟里的或成或秕
父亲弯下腰去，捡拾
那可能就是我今天
丢失的诗句

我无法从往事中抽身
埋头清理
一滴一滴泪水的思绪
一声咳簌从墙角传来
我知道
那是父亲的提醒
地里
还有庄稼等待侍弄